徐问寻挑了挑眉,有些困扰地抿着嘴,用她惯有的柔和声调犹豫着道:“姐姐我知道你的意思……”
“但是天界要求灵宠要登记名字。”
徐问寻轻轻地道:“只有姓名能赋予它灵魂。”
“它的灵魂是与生俱来的。”青女听着徐问寻的话,有些不大高兴地开口,“姓名不会赋予任何一个人灵魂。”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见青女皱眉,徐问寻面色不改地迅速滑跪,解释道:“这句话是天界公约中说的——虽然我也不同意,但是我位卑言微,也改变不了什么。”
“姓名无法赋予它灵魂,但可以赋予它愿意。”徐问寻笑着道,“这个名字是你取的,是独一无二的,是专属于它的。”
“是不是很有意义?“
“而且规定确实如此。”
徐问寻笑着埋怨,语气诙谐,令人心领神会之余不由得捧腹大笑:“要知道连星君养的那一群仙鹤都要单独取名呢——我时常怀疑他到底能不能分清那几十只鹤。”
“那么多鹤?”青女也是惊了些许。
“是啊。”徐问寻埋汰,“而且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根本分不清!
“我上次去找星君办事,在门口站着敲了半天门,还被一只鹤给啄了一口……至今没找到是哪只鹤。”
“那你要叫什么呢?”
青女低头,一边挠着白狐的下巴,一边征求它的意见。
“都可以。”白狐摇着尾巴,认真地看着青女,“只要是你起的,我都喜欢。”
“……”
一旁笑得温和的徐问寻看着两人的互动,脸上的笑容诡异些许,过了一会,视线礼貌地从青女白狐移到了旁边的巨大桃树上。
桃树只有六七米,在向来崇尚高耸奢靡的众多天界府邸中并不算高,也不算特殊。
可徐问寻看着,却感觉它有参天之姿,任是如何也无法摸到它的顶部。
一棵由神力堆砌而成的桃树。
她站着,平静地感受着青女府中,无处不在的汹涌神力。
天池山属性阴冷,在青女诞生之前被天界视为禁地和魔障,层层封印,严防死守,多道阵法铺下,遮天神力倾倒,黑雾萦绕,直接绝了天池一百余里所有生机。
寸草不生,人间炼狱。
直到五百年前,雷雨交加,风雪漫天的夜晚,青女自雪山之巅睁开眼睛,一双灰黑色的眼眸望向天池。
阵法破碎,迷雾散尽,她再次赋予这片土地生机。
鸟兽逐渐迁徙而来,枯树时隔百年再次冒出新芽,干涸的溪流潺潺,自天池山流淌而下,带来灌溉的水源,丰饶着每一寸土壤。
游走的人族在山脚扎起帐篷,搭建木屋,最后就此定居,逐渐形成一个又一个繁荣的市镇。
周遭承蒙青女荫蔽,难得地再次拥有生机活力。
可青女栖居的天池山,却因处于封印正中心,受阵法与迷雾的影响最为深刻,而再也无法长出一草一木,再也无法存在一人一物,始终是沉默积雪与无边孤独。
只有这片青女倾注所有神力而打造的府邸,能在天池山存在。
可终究只是镜花水月,法力所化的东西终不真切,最后都将随着青女的离开而消散。
“我记得上次来,你的府邸好像没有这么大?”
徐问寻观察四周,感受到开阔不少,她看着角落冒出的茂密而生机的杂草与野花,挑了挑眉,道。
“花草树木也多了不少,倒是看起来比之前有人气。”
“之前太冷了。”徐问寻垂眸,叹道,“我看着都心疼。”
“嗯。”
青女点头,和怀中的白狐对视,双方眼中俱是温柔:“因为多了一个家人,自然也要多点花草和房间。”
“真是幸福啊……”徐问寻笑着问,“想好要给你的家人起什么名字了吗?”
“没想好啊……”
青女沉思,歪着头看白狐,回忆着用法术偷窥过的人世生活,试探着问:“白菜?”
“……”
徐问寻嘴角抽搐,额头不明显地浮现数条黑线,她挑了挑眉,温柔又坚韧的杏目看着青女,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却无果。
“我查查啊……”
见青女表情认真,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徐问寻也只能嘴角抽搐,抽搐,再抽搐,最后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一边维持着自己温和的笑容,不让青女看出自己的嫌弃,一边从怀中拿出登记本,开始快速翻查。
登记本外表极薄,可内容极厚,用神力压缩而成,徐问寻捧在手心,用法术快速翻阅,每张纸像是被风吹过般飞快扬起,又飞快落下,一页尚未落下,下页已经扬起,速度之快,令人甚至看不清上面的字。
“灵宠的名字不能互相重名……”
徐问寻温柔地解释:“所以很多仙友会为了名字而伤透脑筋,甚至彼此之间大打出手,吵着那个名字是谁先想出的。”
“你也可以给它起单字,比如星君的鹤就有叫戏、曲、词、文,琴、棋、书、画的。”
“啊,找到了!”徐问寻看向登记本,依旧是笑,语气说不出是遗憾还是欢喜,“不好意思啊青女姐姐……白菜这个名字有人起了。”
“啊……这样啊。”
青女垂了垂眸,语气中甚至有些遗憾。
但很快,她又打起精神,兴致勃勃地看着白狐,试探着又问:“那青菜?正好和我的名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