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君……”
洞府滴答滴答地落着水声,些许滴落到徐问寻的手臂上,她嫌弃地变出帕子,擦了擦,好心对青女道:
“虽然他非常高傲,脾性诡异,只有面对志同道合的人时才愿意给个好脸色。”
“但至少目前在天界,他非常坚定地站在了你这边。”
“……为什么?”青女皱眉。
徐问寻却不答,而是笑道:“所以你以后要是有需要,可以寻求他的帮助。
“星君战斗力几乎为零,用手无缚鸡之力形容也不为过,但他观天象察星辰推衍万物却是很有一手……与其说是预测,他的话不如说是预言。
“正是因此,他的地位无可取代,连帝君都不敢随意对他动手。”
“哦。”
青女听着,却毫不在意,她把玩着已经没有茶水的茶杯,语气悠悠:“但我应该我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的。”
徐问寻听着,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话说,青女大人。”
两人又是装模作样地瞎聊了好一会,直到青女有些厌倦,不再接话,而是双眼失神地望着洞府外青女府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时,徐问寻才又饮了一口茶,缓缓抬头,温柔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她。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天池山?”
???
“什么?”
青女正出神着,猛地听到“离开天池山”五字,顿时瞪大了双眼,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徐问寻,下意识地便问。
“哐哐哐……”
一时之间,洞府内俱是寂静,两人皆是一言不发,只能听见茶杯茶壶碰撞的声音。
青女眉眼错愕,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徐问寻,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
徐问寻则嘴角微勾,表情温柔恬静,低着头,也就是在沏茶,碎发从两侧垂下,为她的面容拢上了一层纱,看不清晰。
她的动作极为熟稔,一身白衣飘飘,自带仙气,不像在寒碜的洞府中谈事,反倒像在仙云萦绕,仙曲缠绵的天界中会客。
青蓝色的瓷杯在玉白色的手上拿起放下,不一会便盛上了带着青绿茶梗的新茶。
徐问寻笑着,将其中一杯递给青女,在她困惑的目光下笑语盈盈地道:“这一杯,你应当不喜欢。”
“……为什么?”
青女皱眉,不明白徐问寻此话的含义,却还是接过茶杯,放在了面前。
“因为……你是天池青女啊。”
说着,徐问寻将自己面前的新茶一饮而尽,她笑着将一滴不剩的杯底向青女展露,示意茶中没毒。
随后向青女作了个手势,礼貌地道:“请。”
青女皱眉,没有扭捏,抬头将茶水尽数饮入口中。
虽心知徐问寻不会做什么好事,却更知道她不会莫名害人,因而青女并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将她那一句“不喜欢”放入心中。
谁知茶水如口的一瞬,她便睁大了双眼,心底的反胃和厌恶涌上喉咙,极力将尚在口腔的液体挤出,体内的每一个器官每一滴血液都在疯狂叫嚣,歇斯底里地排斥口中的茶水。
“唔……”
明明茶水并不算难喝,闻着有股清甜的味道,加上徐问寻熟稔而精湛的沏茶手艺,就算不入嘴,光是看着色泽,也能知道它应当与前一杯一样是茶中精品。
可青女还是表情扭曲,胃中翻山倒海,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差。
她捂着嘴,想要就地将茶水吐出,可都抵到牙关了,又突然注意到身侧那道细弱而笑语盈盈的身影,动作一时顿了顿。
……不太雅观。
注意到青女瞥过来,痛苦至极的眼神,徐问寻瞬间明了她的心思,当即灿烂一笑,将头别到石壁一侧,示意非礼勿视。
无需徐问寻多言,青女便懂得了她的含义,眉头紧锁,踉跄着起身,走到洞府内侧,捂着腹部,“噗”地一声,将口中的茶水尽数吐出。
“yue——”
些许茶味滞留在口腔,青女闭着眼,面色苍白,又干呕了数声。
“……为什么?”
吐了好一会,连腿部都是虚软,青女脸上毫无血肉,比天池积雪还要惨白。
她半拖半挪地移到石凳旁,动作迟缓地坐下,一边扶着额头闭目养神,用法术恢复自身体力,一边哑着声音,问出了方才饮茶前自己问的那一句。
“这是天界最珍贵,也最稀少的茶叶。”
徐问寻叹气,看着青女的眼神晦涩不明:“它生长于诛仙台的中央,十字刑架的周边,冒芽的土壤由堕落者的鲜血孕育,茁壮的环境却是仙力充沛的天界。”
“全天界仅此一棵茶树,百年孕育,一瞬枯死,而诛仙台只有在罪仙当诛时才会开放。”
“所以只有行刑日与采摘日相撞时,才可以获得。”
“因为数量极少,只有部分人可以获得,故此茶无名,也无人知道该如何称呼——就连我,也不过是辗转千百手,而侥幸得到了二三两。”
徐问寻的语气悠悠,像在讲故事,又像在暗喻指代着什么,青女只能皱眉,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此茶具有奇效,只要饮下,便可功力大涨,修炼一日千里。”
徐问寻盯着青女,一字一顿地道:“亡者回魂,堕者重生,弱者强盛。”
“……”
青女听着这熟悉的话语和功效,眉头紧蹙,她猛地回头,视线从青蓝色的茶杯移到刚刚自己吐出茶水的那一片角落。
原本杂乱死寂而光滑毫无生机的碎石中,三两嫩苗长出,舒张着一身青绿,上面还挂着些许露滴。
被茶水溅到的石壁上,爬满了青苔,而青女很肯定,刚刚这里尽是光滑一片,毫无生命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