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这个咒术界是错的!”
蜜看向松平耀。被作为大家族继承人被好好培养、十分精明且识时务的松平家新家主,满脸坚贞不屈地施放了咒术。肉眼几不可见的一缕咒力,从松平耀身上如萤火虫一般飞出,落在无知无觉的庵歌姬身上。
“咒术师一代一代地生出来,一代一代地在祓除咒灵中死去。难道身负咒术和咒力,就只能接受这种命运吗?难道没有咒术和咒力,就只能等着人来救吗……祓除咒灵是全人类的任务,我要让普通人也掌握祓除咒灵的力量,把咒术师的命运解放出来。”
庵歌姬逐渐安静了。
“然而,从‘祓除’这件事上牟利的家伙,却不会轻易地让我们成功。所以我需要你们——”
蜜伸出手。
“听好了。尽管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正确的轨道在哪里,但是我知道错误是什么样子的。我会成为统治咒术界的暴君,在发生错误的时候及时纠正,就一定能找到正确的道路!
“我作为咒术总监和天皇,松平耀来帮我争取支持者,而歌姬增幅松平耀‘入内雀’的能力。”蜜露出蛊惑人心的笑:“你们会和我一起,指引这个国家走向真正的和平。”
“来,帮我吧。”
……
敷衍住老父亲对于撒娇精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宇智波天皇如坐上了新干线,事业上的进度一日千里。
“……庶子要服侍、服从嫡子,没才能的嫡子要服侍、服从有才能的嫡子。然而即使身为有才能的嫡子,也要受到长老、家主的辖制,就算既有才能又是嫡子,万一不被父亲喜爱,依然连家里的牲畜都不如……诸君,你们跪在才能不如你们的家伙脚下的时候,从来没有过愤恨吗?你们遭受那些家伙羞辱的时候,从来没有过不甘吗?你们接受了不该你们去执行的危险祓除任务的时候,难道没有过怨恨吗?!……”
这次光明正大的集会,正是宇智波总监亲自发起的。台上的咒术总监慷慨陈词。台下,应召而来的咒术师们犹如向日葵在仰视太阳,群情激昂地附和。
会议室隔壁的结界内,庵歌姬的术式‘单独禁区’在脚下闪烁光芒,松平耀的‘入内雀’隐蔽地扑向人群。
“真是疯了,为什么我会答应这种事啊?”
庵歌姬抱怨归抱怨,术式却还在认认真真地为松平耀增幅。
松平耀也优雅地向新任宇智波大长老吐槽:“五条家不筛选一下继承人读的书吗?再放着不管国籍都要变了呢,多像希特乐啊。”
“咳,虽然可能真的很像,但我是宇智波彰。”
“……”×2
隔壁演讲的声音还在徐徐传来。
“……级别评定被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特级、特一级、一级术师的认证,如果不贿赂、谄媚,申请就永远无法通过!……咒灵等级判断失误,没有任何人出来承担错误,侥幸活着回来也不过拿到补充的差额,甚至不够医药费!更不用说没办法活着回来的情况……”
——不论嫡子、庶子,不论是宗家还是旁支,只要获得咒术总监的认可,就能取代原家主在总监部的位置。
这样的命令,早已将咒术界的人心吹皱了。这些递交了自荐申请的家伙,此刻正在台下热泪盈眶。他们分明只是想要屠龙,成为新的恶龙。可是,当总监细数,引着他们回忆起曾经的屈辱的时候,幼时、年轻时遭受过的苦难翻涌而来。
“……你们是咒术界真正的中坚力量。来帮助我吧!我们一起改革任务分配系统,改革等级评定系统,改革这个咒术界!……”
应和的掌声此起彼伏,从墙那边透了过来。
松平耀:“咳。话说回来,完全看不出来,总监大人还有演讲的才能啊,这些笨蛋真的会成为宇智波总监的忠实拥趸吧。”
宇智波彰:“演讲稿是老夫写的,邀请来的人也仔细地筛选过了。年轻、有一定天赋、还没被染黑……这样的人,才能成为我们的同伴。”
松平耀拱手:“真是想不到,您明明是宗家嫡子,竟然能这样体会庶子和弱者的处境。”
老头子嘲讽地勾了勾唇。
“体会他们的处境?怎么可能,人最不可能体会的,就是他人的处境。当我们把脚踩在另一个人头上的时候,当然能看到他拳头捏紧、青筋迸起,但是我们从中体会到的,却是愉悦啊!”
“那你现在在做的事情,又算是什么呢?”
声音从窗户传来,几人一齐扭头看去。爬窗小能手五条悟坐在窗沿上,那双眼睛被眼罩蒙着,看不出表情,但上勾的唇角和放松的肢体动作,分明表达着轻快。
“不。能够放肆地把这个世界染上我的色彩,这是少不经事时就有的妄想。然而老夫一生都在循规蹈矩,那样的妄想也渐渐放下了。对于‘宇智波彰’来说,这是一个既能实现梦想,又能成为英雄的机会——蜜小姐现在正需要引导,否则咒术界乃至整个日本,都将遭遇海啸。”
宇智波彰向五条悟行礼:“五条老师,您将蜜小姐教得很好。‘教育出优秀的学生,改变腐朽的咒术界’这件事,也会很快实现。”
——
日本咒术界的波云诡谲,被天元结界笼罩在内。只是这场风波的消息早已顺着各种渠道,飞往了世界各地。
意大利那不勒斯机场外,一个壮汉提着工具箱,谨慎地走向车站。他用帽檐挡住脸,灰色的眼睛扫视四周。似乎是确定了安全,他从口袋中摸出烟和打火机,正要点燃。
毫无征兆地,一只手落在了他肩膀上,耳边响起了乡音。
他定住了,纹丝不动地像是被施了咒,只有冷汗倏然从额头滑下。
“嗨!咒具仙人先生,逃跑之旅还愉快吗?”
一颗脑袋探了过来,那是一张女人的脸,顺着重力歪斜的刘海下,一道横贯额头的伤疤若隐若现。
——是诅咒师‘松本’。
“我追了三个国家才好不容易抓住你,身为咒具工匠也太会逃跑了吧?呐呐,快把这两天发生在咒术界的事情讲给我听吧。”
“‘松本’,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咒具工匠……”
‘松本’捂着嘴,噗嗤笑了出来:“你是发现了什么吗?工匠可不需要这么聪明啊。你既然还活着,那个咒具现在一定是未完成状态吧,它在五条彰手里吗?”
‘咒具仙人’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话,更大颗的冷汗却顺着嘴角淌了下来。‘松本’体贴地掏出手绢,状似亲密地为他擦汗。
“这种事情,你该不会是做完那个咒具才发现的吧?真正的神兵,可都是要工匠祭刀才能出世的,拥有着术式‘时停’的‘咒具仙人’,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真是让人失望啊。”
——没想到,他只想赚钱,这些人却想要他的命!
“……他们给的钱,只够买手艺,可买不了我的命!”
“他们?应该是‘我们’才对啊。唉,是哪个蠢货这么吝啬,竟然不付足工钱,害得我们功亏一篑。那个咒具没被毁掉吧?只有狱门疆可没办法封印五条悟和宇智波蜜两个人。”
搭在肩上的手带来一阵阵刺痛,‘咒具仙人’只好哆哆嗦嗦地把他离开前的情形讲了一遍。然而这些消息对‘松本’来说并无大用,她的手指移到了‘咒具仙人’的颈动脉,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五条彰,有没有消息让你带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