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这就是我跟您说的小宋小秦。”
赵老爷子脸上不耐烦,双手背在身后,也没请人进来,隔着栅栏说:“你们打听这些事情干什么嘛?”
孙二狗插嘴说:“老爷子,他们给钱。”
宋温峤点头,正要说话,却听赵老爷子说:“能给几个钱嘛?够买几个棺材嘛?”
宋温峤顿时不敢说话。
秦少淮从口袋里拿出名片夹,抽出一张双手递出去,笑容温和道:“老爷子,我是南遥大学民俗学老师,有些学术上的问题想要请教。”
孙二狗适时说:“人教授,南遥大学的,老爷子!”
“南遥大学?教授?”赵老爷子接过名片,眯着眼睛看了会儿,似乎是有点不相信,狐疑道,“南遥大学是不是那个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你年纪这么轻就是教授了?”
秦少淮笑说:“我读书早,进北安大学读书的时候只有十五岁,博士毕业的时候也只有二十三岁。”他今天穿得很年轻,杏色的灯芯绒外套搭配浅蓝色的牛仔裤,笑容柔和没有半点攻击性,怎么看都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北安大学?哟哟哟,人不可貌相,赶紧进来坐。”赵老爷子亲自去推门,朝屋里喊了一声,“丫头,泡茶!”
秦少淮扭头冲宋温峤挑眉一笑。
宋温峤冷哼,跟在他身后进院子。
刚才在咖啡厅买了一份礼盒装的饼干,秦少淮进门后递给赵老爷子,“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太客气了,快坐。”赵老爷子的小孙女端来几杯茶,几人就坐在庭院树荫下,就着一张折叠小桌喝茶说话。
赵老爷子许久没提这件事了,乍想起还有些感慨,他捧着瓷杯喝了几口茶,才缓缓回忆起往事。
“当年那花婆还不叫花婆,都管她叫花姑,我记得那是九六、九五年的事情吧,我那会儿四十岁不到,村里临时组织了搜救队,我跟着一块去了,前后找了三四天,大家心里就已经想放弃了,那会儿山里有狼,夜里不安生,三四天还没影,基本也就没救了。”
众人静静听他说,孙二狗垂着头有些漫不经心,时不时瞟一眼宋温峤,见众人茶空了,殷勤地去拿热水瓶。
赵老爷子继续说道:“再后来,是我爹,经过那山洞时听见了呼救声,那山洞在一个斜坡下面,位置偏僻,路也难走,经常还有野兽出没,所以那一带很少有人过去。我爹听见呼救声之后赶回家,把我叫上,又带了三四个男人,拿着家伙式回到了那斜坡口。我还记得那天的场景,我爹用一根麻绳,一端系在树上,一端系在我腰上,让我攥着绳子下去看看,我到了下面,那声音就清晰了,我顺着声音往前走,找到了一个山洞,那山洞不算隐蔽,门口连根杂草都没有,单纯是在坡底下,藏得深,下了坡一眼就能看见。”
说到这里,赵老爷子突然停顿了下来,面色也逐渐变得凝重。
“我走近那山洞,就见花姑坐在地上,我现在还能回忆起那场景,她穿了一条红裙子,裙子撩到大腿上,左脚空空荡荡......”赵老爷子声音颤抖道,“不、不......不是空空荡荡,有一根骨头,一根白色的腿骨,没有筋脉,没有皮肉,连一滴血都没有......那场景太恐怖了......”
秦少淮压抑着胃部的不适,问道:“后来呢?”
赵老爷子神情恍惚道:“后来,后来我就把她背回家,再后来我听说她截肢,没了一条腿。”
宋温峤问:“你当时见她的时候,她精神状况如何?”
“很精神。”赵老爷子面色古怪道,“我甚至觉得她兴奋过了头,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我背她上去的时候,听见好几次腿骨撞到岩石的声音,我心里怵得慌,花姑还笑,还在唱歌......”
赵老爷子摘下老花镜,疲惫地捏眉心,“那山洞太诡异了,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诡异得很,说起来我也许多年没去过那里了,自从那件事之后,我都绕着道儿走,也不知道现在是几个情况。位置我告诉了二狗,跟你们说,估计也说不清,你们让二狗带着去吧。”
寒暄几句之后,几人离开赵家,孙二狗搓着手要钱,又说:“地方给你们问到了,带着去又是另外的价格了。”
宋温峤拿出手机说:“二维码。”
孙二狗说:“我只要现金。”
宋温峤看了他一眼,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钱包,点了两千给他,问:“还要多少?”
孙二狗眼神闪烁道:“一万。”
宋温峤睨他:“我脸上写着冤大头吗?”
“不是这么个事儿,那片山头,花婆前几年买下来了,现在是她私人的地方,没有我带路,你们进不去。”孙二狗笃定地说。
秦少淮问:“什么时候去?”
孙二狗说:“今晚九点,在咱们休息过的小树林见。”
宋温峤把钱包收起来,“我去银行取钱,晚上拿给你。”
孙二狗咧嘴一笑:“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