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对拓火君看了一眼,使轻功而去。
许自延留在原地,看着二人飞走的背影,认为这个护卫有些得郡主看重。
两刻钟前。
拓火君起床洗漱后,去寻孟淮妴未见着人。
他走进房中一看,见桌上有信留下,想是孟淮妴把他的话放心上了,心中就有些愉悦。
然而,待看清上头的字后,他愉悦的心情顿时沉落。
“叶叔,你没听到声响吗?”
冬季要烧炭的,房中有窗开着,外头有动静,叶松是能听见的。
但叶松白天保护他,晚上也需要睡眠,在沉睡之中,他一定能做到发觉所有靠近拓火君房间的声响,却不一定能听到外头的。
叶松羞愧道:“没有。”
拓火君心头发寒,看来,一定是孟淮妴离开院子时轻手轻脚的,克制了声响。
就这么,把他当外人吗?
“叶叔,你以后到她隔壁房睡。”
叶松立刻拒绝:“不行,属下的职责是保护您。”
见拓火君威压临身,他劝道,“主上,如今只属下一人在您身边,若有足够的人手,属下定不会有违抗。请以大局为重,您不能有任何闪失!”
拓火君不再坚持,收敛了气息,把信烧了后就往主宅赶——
现在,他又跟着孟淮妴回来了,门被狠狠关上,他道:“许自延不愧是许家最优秀的男子,真是品貌非凡,不同汤展,能入了郡主的眼,不至于使你恶心。”
呦!
孟淮妴好笑地看他一眼,就要开门唤知立等人端早膳,却被拓火君拦住,他一双眼睛攫住她,像是要把她冻僵在里头。
“不是你说的——”孟淮妴故意拉长尾音,挑眉道,“要逢场作戏?”
拓火君一把掀开面具,深邃的眉眼间,不带有一丝暖意,他问:“我何时要你逢场作戏?”
孟淮妴气势不输,冷笑道:“‘你应当听汤赫意见而非固执己见,让她夫妻放下戒心,觉得你好摆弄’——不就是逢场作戏的意思?”
拓火君一噎,又问:“这就是你独自调查的原因?担心我打扰?”
若是她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他觉得自己得考虑该不该在她身边放一个暗卫了。
孟淮妴莫名其妙,回:“我不想让你早起,还成我的错了?”
说完后,又有些气,“调查这么一件小事,还要你陪着,你是多高看自己,又是多小看我?”
拓火君气势不减,认真道:“我知道你想让我多睡一会,但……”
说到此处,他突然泄了气。
小时候,父母说过,不能因为想着为对方好,就瞒着一些事,一家人,只要有能力,就不能独自冲锋陷阵。
他眼底有悲痛一闪而过,突然一把把孟淮妴揽入怀中:“我有能力,让我陪你好吗?”
声音有些温柔。
孟淮妴忍不住在心中念了一遍——
我有能力,让我陪你好吗?
不知为何,心头有些发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任意生长。
她任他抱着,也不挣扎,只肩上往后倾,脸对着他的脸。
眼睛,是落在那双暗紫的唇上。
看在你短命的份上……
她道:“好。”
当日戌正,即二十时。
二人在安堂的房顶上光明正大地站着,睥睨着下头候着的众人。
许老太爷行礼后,他们才下来。
这一次,许老太爷同样让人都退下,只留了许自延。
孟淮妴对许自延多看了两眼,依然不坐,站在院子中,看着黑夜,幽幽道:“晨昏定省?好新鲜的规矩。”
那些人说是夜晚服侍许老太爷就寝,其实也是来请安的。
她言语中的阴阳怪气不加掩饰,许老太爷诚惶诚恐:“也是家中小辈们太孝顺草民了,说了多次莫要如此、莫要如此,儿孙们都不听草民的。”
“哦?”孟淮妴声音带着明显的冰冷,“这样折磨人的晨昏定省,全世界都没有,连圣上都没有试过,许老爷子你,可真是懂得享受。”
后宫妃嫔需要每日对皇后请安,而晚辈与长辈,只在每月初十和二十走一次晚辈给长辈行礼问安的流程。——这些,只请早,不请晚。
可不就是皇帝都没试过吗。
许老太爷忙跪倒在地,直呼:“草民不敢,草民不敢,草民这就废了这家规!”
他举止谦卑诚恳认错,可言语说是“家规”即是不服;虽是跪着,头是抬着,悄悄觑着郡主的神色。
孟淮妴垂首,冷冷地捉住他观察的眼睛,似笑非笑道:“家规?”
这样的人,实在正邪难辨,不知如何是好。
许老太爷瞳孔睁大,弯下身子,不敢直视。
他猛然发现,自己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