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已经端起热汤,递上来喂她。
罗裳心里头的话,就这样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她摇头,“没有。”
他点头,又投喂,“肉饼配上这羊汤,味道才对,你可以试试。”
才不要,羊肉汤闻着就膻。
可心里想着不要,当贺西楼舀了一勺喂给她喝时,那一丝丝的鲜美香味促使她主动张开了嘴,从嘴里淌过,味道确实不错,一点膻味都没有。
“确实不错。”罗裳惊讶的看着贺西楼。
贺西楼伸手,用指腹替她抹去嘴角露出的一滴汤汁,“喜欢就好。”
他人看着不正经,说话也不正经,可偏就这一刻有了些许的正经,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子认真的劲儿。
罗裳怔愣之际,看着贺西楼的脸有些出神。
他这模样还挺好看的,鼻梁高挺,剑眉星目,散漫慵懒之间却又添了一丝桀骜不驯。玄色衣裳上头绣着暗纹,从胸口处一直蔓延到衣摆,将那张白皙的脸衬得稳重几分。仔细一瞧,眉宇上,那道伤疤已经愈合伤好,眼下不仔细看,也看不出眉头的伤疤。
罗裳看得细,很快就察觉出来,附着在他脖子侧面落下的一道疤痕,像是新伤。
她先是一愣,随后想起来,贺西楼为护幽夫人挨下的那几鞭子,现如今都从边疆回来了,还未好?
不可能。
说不定,是他在战场上受的伤。
她伸手指着,“你身后有伤?”
细长的手指向着他过来,贺西楼眯眼,精准伸手接住,他微挑眉,“小伤而已。”
元禄纳闷了,“你二人是夫妻,这夜里睡觉时,就没察觉到他身上有伤?”
谁脱光了睡觉?
再说了,自他回来后,就没再同房了。就算是同榻而席,她也躲他躲得远远的,根本没有注意到。
罗裳摇头,“没。”
罗裳觉得没什么,她也不需要怜惜贺西楼,所以回答的也很干脆。
话音刚落下,贺西楼便捏了捏她的手指,似乎有些不大高兴,“可吃好了?吃好了,便走吧。”
丢下一句话,他便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走人了。
罗裳忙喝了两口羊肉汤,还吃了一口酥软的羊肉,这才放下碗筷,就觉得贺西楼似乎哪里不对劲。
元禄悠哉悠哉坐在躺椅上,一面喝着红茶,一面吧唧嘴:“指不定是你方才那句实话,让他不开心了,没什么大碍。”
“不开心?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实话也不开心吗?”罗裳擦了擦嘴,顺道拿了桌上摆着的青果子,拿起来咬了一口顺便解腻。吃着吃着,罗裳便反应过来,原来是得不到心上人的关心,他才会不开心啊……
随后,罗裳被催促着出了门。
外头已然天色昏暗,反倒是夜幕星空通亮,照在熙熙攘攘的桃花林间里,贺西楼走在前面不理她,似乎还在生闷气。罗裳一边吃果子,一边撩花,开心了就折一支拿在手上把玩,玩到最后花儿都谢了,贺西楼还是闷头在前面,一次都没回过头来。他果然是气性大。可那又如何,她一点也不在乎。
走到一半,眼看着上了半山腰,罗裳太累了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许是动静有些大了,走在前头的贺西楼只以为罗裳不小心摔倒。慌张转过身来,还未将人看清楚,便一个箭步过来,快速蹲下身来,双手揽着她的肩,问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这是急了?
罗裳摸着腚,揉了揉,将下头的石头拿起来丢到一边去,“没事,就是石头硌着了。”
硌得她腚现在还疼,罗裳全都忍着在。
贺西楼眼里露出得的担心,下一刻便不动声色的遮掩起来,他松了口气:“这刚到半山腰,还有一会儿就到了山顶,你还能坚持走吗?”
我能说我不去吗?刚刚吃得羊肉汤和肉饼,现在都消耗的差不多了,若是再往上走,要是饿了,只能吃点桃花解饿了。这黑灯瞎火的到底要去山上看谁啊?
想到这里……罗裳不禁回想起上一次偷偷跟着贺西楼来后山的场景。难不成,他今夜是要带我去见他的那位已经过世的旧情人?不大好吧……毕竟这月黑风高的,还要带着新人到旧人坟前见面,摆明了就是显摆,容易得罪鬼啊。
由此,她便赖在地上不肯起,“累着,让我歇会儿。”
贺西楼将手背到身后,“这才半个时辰。”
又想说我不行吗?
你说吧,你说吧,顶着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身子,我确实是没你强悍,你强,你最强,好了吧。
罗裳蹙眉不言语:“……”
他缓缓笑了,又道:“这才半个时辰就累了,等会可有你累的。”
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他那眼神虎视眈眈的;这话,有种暗含另一层意思的味道。
罗裳复皱眉,“等会儿?”
他点头,蹲下身来,伸手过来摸着白皙精巧的下颌,试图让她正视,“就不等了,这半山腰山,也可。”
说着,他的另外一只手已然解开了身上的披风,摊开在地上。
他这是,想趁着月黑风高,干柴烈火,好做事儿?
哪里是来消食的,分明是想着法子,找借口要睡她啊!
罗裳吓得咕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却被贺西楼拉住手腕,微微使力一拽,便跌进他的怀抱里去。
他凑近过来,用手点了点她的眉心,“跑什么?”
罗裳跟条小鱼儿似的来回扭动挣扎,“不跑等着被你睡啊?”这话,出自一个闺家小姐嘴里,自然叫人惊诧,但是偏就出在他嘴里,贺西楼丝毫不例外。
反倒是,把她一直小心翼翼藏着的性格和脾性给激出来了。
贺西楼的手掌摸着她的脖颈,慢慢往下,“你我是夫妻,成婚数月,也该添一个孩子了。”那眸光幽深,顺着手掌很快到了浅青色襦裙,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