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裳咽了咽,一脸酒气,“啊?真的吗?那可就可惜了,要不然,我还是接着喝完吧……”
他一脸赞同的点头,“这就对了,不喝可惜了。”
他是一点都没醉,那是因为他酒量好,罗裳不同,虽然贪酒,但奈何酒量不怎么好,眼下已然醉醺醺了,又偏就受不了贺西楼的话语撩拨,一时之间就心动了。
这一通酒喝下来,已经是后半夜了,整个卧房里全然都是酒水沁香。
罗裳抱着酒壶,已然是醉了,下一刻,人已经被贺西楼抱着,慢慢放在床榻上。
她抓着他的衣领,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嘟囔:“贺西楼……贺西楼……酒…”
手上的酒壶已经被他拿下,她被安稳地放在榻上。
他坐在榻上,给她掖被子,“酒喝完了,你早些休息。”
喝醉的小女人颇有几分可爱之姿,她紧紧抓着贺西楼的衣袖,摇着脑袋,“不休息……”
闻言,他眸光一亮,凑过来,显然一副老狐狸的模样,诱惑她:“不休息也可,不然我们说说话可好?”
他的另一只手伸过来,钻进被褥里,灵活的牵住她藏起来的手,弄得她痒痒的,“你别这样……我答应你就是了……”
她安静乖巧的躺着,贺西楼则俯身靠过来,紧紧锁着她的双眸,“明日我让下人去买糕点,你是喜欢桃花酥还是青果蜜酿?”
她舔了舔绯红的唇,意识模糊之间,唇瓣微微张开道:“青果蜜酿,我不喜欢桃花酥,一点都不喜欢……”
“真乖,那我就给你青果蜜酿。”他的手揉着她的发丝,脸上缓缓绽放着笑意。
“嗯嗯。”她笑了。
“做女人还是做男人舒坦?”
“做男人。”
“为何?”
“因为麻烦,每月总是肚子痛,还有……还有……还要陪贺西楼上榻,我一个……大老爷们……烦死我了……还是做男人舒坦,肆意喝酒大块吃肉……你是不知道,这副身子过于孱弱……我上个马还要人搀扶,从前……我都是一跃而上的……有时候想想……还挺……苦恼的……”
贺西楼眸光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听到她亲口承认一切,心里却越发酸涩得厉害。
于是乎,握着罗裳的手,也紧了几分。
“嘶!松开我些!”罗裳暗皱眉,小声表达着不满。
只听到,贺西楼低沉的声音传来,“可还记得,自己从前叫什么名字?”
罗裳满眼酒色,渐渐阖上眼皮,“当然记得,幽州乔清,旁人都管我叫……乔兰舟……”
长久的沉默荡漾在二人中间。
听到她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贺西楼紧绷的额角终于松懈下来,那双深似海的眸子里翻涌着一抹情绪,他心里当是开心的,眼眶慢慢变红,因为憋着情绪,情绪得不到释放。他的眼底越来越红,宛如夜幕深沉的眸子上头泛着盈盈的光亮。
他握紧的拳头,也在此刻松懈开口,他俯身靠近,轻轻咬着她的朱唇,诱惑着:“再说一遍。”
气息过于熟悉且滚烫,力量的压制也是深入骨髓的记忆,虽然此时此刻的罗裳早就人事不省酒意盎然的姿态,但面对这样近距离地问话,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要睁开眼来,不知道是他靠得过于近还是什么原因,她明显一惊,后知后觉好像是酒醒了,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和慌乱,便用脚蹬着被褥,挪动屁股,试图往后退一点,逃离他的目光。
可奈何,他的手已然拉住她的肩,不许她起身,“往哪里躲?”
罗裳肩头被压制着,也起不来,“你……做什么?”
仍旧是满含酒意的问话。
贺西楼挑眉,“你…酒醒了?”
喝醉的人哪里清楚自己到底醉没醉……
罗裳舔了舔唇瓣,摇晃着小脑袋,脸上憨态尽显,声音也软塌塌的,“不知道。”
他心里暗自松了口,要是这般就醒酒了,后边的话和事就作废了。
他轻咳一声,继续问,“我孰与齐二美?”
罗裳微微皱眉,只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倒没思索,便开了口,“你美。”
她倒是挺有眼光。
贺西楼得意的翘起嘴角,又得寸进尺来,一手捏着她的腰,复问:“为何?”
“嗯……”罗裳晕晕乎乎,最后阔气的拍了拍他的胳膊,称赞一句,“因为……你有时候还挺有劲儿的……”
没想到,喝醉酒后的她,更加大胆开放些。
“什么时候?”贺西楼脸皮厚,两个人中间保证是登顶的那一个。
闻言,她的脸颊更红了,又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越来越小,“这个这个……怎么好意思说呢……”
“说,这里就我们两个,旁人听不到的。”他压下来,声音绕过她的耳朵。
罗裳被一顿安抚,倒也淡定开了口,“当然是榻上的时候。”
她眨巴着眼睛,稍带了些含羞带怯的神情,看得贺西楼眸光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他很是满意,再问:“齐二好,还是我好?”
“嗯?你问的是哪一方面?”罗裳捏着被褥。
“全部。”
“这个……齐二性格温润,事事周到细心,从不逼迫人做事,你……完全是同他相反的,你有时候脾性过于冷厉了,还逼着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总的来说还是和齐二相处,我才能喘过气来。”
“哦?还有呢?”他微微蹙眉,继续问。
“榻上过于凶悍,从来向着自己心意,也从不过问我愿不愿意。刚开始……我挺不乐意的……因为……我毕竟……不是个姑娘啊……”越说,她越委屈起来了。
“那后来呢?”他见她委屈的表情,眼里翻涌的情绪,被暂时压制下来,语气倒是软了不少。
“后来……我还是接受不了。”
他皱眉,眉头彻底成了小山峰,冷哼一声,“当真是恶心到,一点也接受不了?”
尾音微颤,像是隐隐发作的怒。
罗裳身子一缩,倒还认真的思索一下,她捏着被褥,向来不回避他的凶恶眼神,“确实是恶心,恶心坏了……你不懂的……你不懂的……我和你之间……隔着太多太多了……我是唯一的幸存者……且不说我本就不是女子……一夜之间,家门被灭,我的至亲被杀害,就连我自己也……丢掉了性命……”
她说的断断续续,但是连在一起,贺西楼也听懂了。
仇恨和性别,是她一直不能跨越过去的鸿沟。
他伸手来揉了揉她的发丝,“我懂了,你不必再说下去了。”
他心疼了。
罗裳红着眼睛,没有开口了。
良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