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一案他心头并无定数,若非应允了四王爷,他断然不会在此时试探,亦不会招惹这地头蛇了去。
再者世人皆知,这巾帼将本就是她自亡命堆儿里挑出来的,哪个身上没背负几个命案来?
旧事重提,挑衅意味已然明显。
“大人初来乍到,或是不知。此案早在八年前便已了结的了。”她瞳光稍冷,却只是一刹那间便散了。
“诉事关乎民生,本官初来乍到定是要肃清整顿。莫说八年前,便是八十年前,本官也办得。”他面不改色,慢条斯理的说着,一双丹凤眼直直射进凌云木的眼眸中。
便是铁了心要与凌家一决雌雄。
凌云木心底早想给他点儿颜色瞧瞧,然念及浮光所言,只得先藏锋敛锐,隐而不发。
“不知大人欲何为?”她轻抬眉梢,似笑非笑。
谁人不知那支巾帼将乃是凌云木的心头宝,若有人敢动她们定是不想活寻思路来了。
“证据确凿,抓入狱内待审。”陆舒客淡然道。
凌云木仍是笑着,反而拱了拱手:“大人随意。”
他望着凌云木,眼眸微深,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却见她面上除了笑,还是笑。
凌家女的威名他早已听过,脚下不知踏着多少尸体而行,此番故作低调顺从,必是有诈。
“敢问大人,民女可离开否?”她美眸笑看着她,语气不知是嘲是讽。
陆舒客微微一顿,补充道:“届时与我留门,本官自会上门逮捕。”
闻言凌云木嗤笑一声:“大人便是要来民女之闺房,民女亦奈何不得。”
留下这句尖言冷语,不待陆舒客有所动作,凌云木便大摇大摆出了府衙门口。
到底还是没耐得住性子。
陆舒客看着她的背影,陷入凝思。
凌云木接下来并未直接打道回府,而是传信浮光让她与众人通个信儿,自个儿便去拜访了崖州有名的乡绅,欲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凌云木声名远扬,性子又暴戾果决,无敢有人不从,众乡绅们当即联名去邀陆舒客,定在明日的天仙楼内宴请,当天夜里便下了帖子。
众乡绅齐齐邀约,陆陆舒客不得不去。
事成之后,凌云木才打道回府。此夜,凌家分外寂静,为免凌父凌母担忧,凌云木扯了个谎声称她们去官府办事了,不消多少时日便回。
浮光提了一壶酒在月下与她并肩而坐,轻酌慢饮,酒过三巡,有了些醉意。
浮光饮下一杯酒来,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轻声发笑,胳膊肘戳了戳她:“这时候还有闲心来喝酒?”
凌云木却是不言,起身走了几步,指腹拨弄着院中兰花,声音染了些许悲悯:“崖州连日干旱,怕又是个荒年。”她耷拉着眼皮,一如今晚的弯钩月。
浮光见状放下酒盏,下了台阶起身朝她走去,语气若局外之人:“荒年荒岁,自是官府管辖之事。”她顿了顿,扬眉又言:“依我来看,这却是个好事。”
“好事?”凌云木蹙了蹙眉,不解的看着她。
“你仔细想想。”浮光看着她,笑容有些古怪,却是一言不发,转身又回桌前落了座,又酌了一杯酒。
她自幼伴她身旁,凌云木是何模样她一清二楚。
莫看她在外那等威风,到底心中亦有那百姓之哀叹,更何况……又是旱灾。
她稍作思索,便晓其意,顿觉茅塞顿开。
“适才我在思索如何对付那陆匹夫,忽而想到一绝妙之连环计,多亏了你方才提醒。”她眸光弯弯,好似盛了一抹星河,当即扭转腰身,迈上石阶,坐回原处。
浮光奇道:“不知是何计策?”
凌云木一一道来,口若悬河,妙语连连,说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锐目含光,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她道:“我名声在外,多言邪佞刁恶,今我隐忍不发他定心有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