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衡虽是今日才登基,但早在不知什么时候便已掌了这朝内的重权。
三皇子路知的“代理朝政”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的夺权,若是太子时期的路衡是时刻避着锋芒的,那么三皇子路知在朝中逐渐四面楚歌的境况,便是揭开路衡避世假面的一条导火索。
直到三皇子路知身死,太子路衡正式上位,也将这场皇权斗争,彻底画上了句号。
朝内派系向来不太清明,但路衡才掌权不久,他的手腕在朝中已是人尽皆知。
因此方才见路衡冷着脸的样子,竟是无人敢上前多问候半句。
而此时谢衍川的表忠心举动致龙心大悦,自然也让不少人蠢蠢欲动起来。
屏风后的路知徒手捏起一块枣泥酥咬了一大口,略有些疑惑地看着屏风那面的光亮处隐约透出的两个模糊人影。
“啧。结义兄弟与名义兄弟。”姜述坐在路知左侧,见路知看向屏风,也跟着瞥了一眼屏风后的两颗凑得很近的头:“商量坏事呢。”
“什么?”路知像是想到半月前三人的交流:“今日……恭王来了吗?”
“当然。”姜述胳膊越过路知,跟坐在路知右侧的霍启碰了个杯:“霍同知将他照顾的很好。”
“哈哈…霍同知的照顾吗。”路知干笑两声。
姜述明显不想让路知操心恭王的事儿,用胳膊肘戳了路知两下转移了话题:“诶,你觉得谢衍川这人如何?”
祸水东引啊!路知足足僵硬了五秒:“呃……豪言壮志,忠君报国,挺好。”
“你少来!”姜述掐了把路知的胳膊,差点把路知掐跳起来:“你知道我问什么。”
路知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你是陛下的人,霍同知也是陛下的人,请问我当着俩陛下的人的面说些谢小将军的什么才不会被陛下怪罪呢?”
“豁,够谨慎的啊。”姜述对路知挤了挤眼睛:“不错啊,成长了。”
路知无奈转头,拿起勺子猛喝了两口荷叶粥。
姜述还想胡侃两句,屏风外突然传来好几声沉闷的鼓声。
“鼓上舞……来了啊。”姜述与霍启对视一眼,两人无声地离都靠近了些路知。
路知还无知无觉地喝着粥,口中含糊道:“鼓上舞是什么?”
还未等姜述开口,屏风外的鼓声剧烈起来,像是擂战鼓一般发出震响的轰鸣。
鼓声实在是太响了,路知此时也发现了身边两人的异常,粥也咽不下去了,放下碗盯紧了屏风那头。
这一看恰巧赶上了时机,只见倏地一阵光影煽动,像是有一道剑光直戳向了那屏风,路衡与谢衍川两人的影子从屏风那头一下子消失了!
屏风那头像是陷入了混乱,一片稀里哗啦的杯盏炸裂的脆响,一声声刺耳的尖叫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
路知透过屏风又看到一个朦胧的高大身影,那身影横出一只手来挡着另一个稍矮一些的身影,路知听见那人大喊:“有刺客!护驾!”
是谢衍川!
路知张大了嘴,还未等惊呼出声,便被姜述捂住嘴一下扑翻,一劲冷风霎时划过二人头顶,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那冷风竟是一柄冒着寒光的细剑,此刻剑头牢牢没入了二人身后的窗框,想必是被使用之人用力抛掷出来的,竟是直穿过了屏风!
路知打了一个寒战,刚刚要不是姜述将他扑倒,那剑可能就是插在他的头上了!
剑是穿过屏风来的,路知回头望去,那被剑戳中的缝隙正好是屏风的中心,也就是路衡刚刚站着的地方!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姜述压低声音对霍启说:“快去救驾,我带他走!”
霍启也是迅速一点头,丢下一句“保护好殿下”就闪身去了屏风前。
路知听到屏风那头霍启大喊着“锦衣卫救驾”,扶住桌子踉跄站起来,口中吐出的字眼颤抖极了:“路衡……路衡!他……”
“他不会有事的。”姜述一把将腿软得几乎站不住的路知驾起,扯过桌边的幕离盖到路知头上,拉开窗框边上的一扇矮门就将路知推了出去:“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