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清看到萧怀宁肿大的脚踝和腿上、胳膊上的擦伤,面色阴沉。
她本无意试探萧怀宁,没想到只是跑个马就伤成了这般模样。
徐老站起,和沈时清说:“不算严重,左脚踝扭伤,其他的擦伤都没有见血。我给你副方子,你每日帮她揉搓脚踝便好。”
沈时清颔首,神色淡淡的,“辛苦徐老了。”
徐老摆摆手就背着医箱离开了。
萧怀宁看和神色不好的沈时清,笑着哄道:“都不严重,你还这么严肃干嘛?过几天就好了。”
沈时清坐在她身旁,说道:“对不起。”
萧怀宁一时没反应过来地愣住了,又轻笑着,“为何道歉?我自己没控制好摔下马,又不是你的错。”
“若是我和你一起骑马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沈时清说。
“可早晚有一天我会自己骑马。”萧怀宁轻声道:“你不会永远陪着我。”
沈时清看着她落寞的双眼,“至少在北境城,我会一直护你。”
萧怀宁盯着她没有再说话,那眼神充满忧伤——连沈时清这种对情感并不敏锐的人都看得出。
萧怀宁突然没来由地说了句,“春天了。”
沈时清却立刻反应了过来,“雪仍未化完,路不好走。”
“嗯,可太阳总会升起。”
我也总会离开……萧怀宁没有将之后的话说完,可能是心里仍带着期许,又或是已是注定。
***
天气逐渐回暖,萧怀宁因为脚踝又过上了卧病在床的日子。但这次没有人陪她聊天,徐望山和孟知洛被上课折磨得萧怀宁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们。
还是沈时清傍晚回来帮她涂药,萧怀宁才问:“学堂那边最近这么忙吗?”
沈时清自己地将药水擦到肿胀的地方,语气平稳道:“最近有人发现那边常有人来往,应该是注意到了些什么。”
萧怀宁立刻坐起,“这件事若是被多数人知道,影响很大吗?”
“习惯和律令之下,总是会有些困难。”沈时清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仿佛觉得这件事不会造成任何麻烦。
“这事若是闹到朝廷,你会被波及吗?”萧怀宁心里着急,看到沈时清一脸无所谓更加慌乱。
沈时清神色温柔,安抚着眼前似乎急的要下床的人,“你决定做这件事时,我便知道有这一天。”
“那你想出对策了吗?”
“让它发酵吧。”沈时清缓声道:“正如你所说,规定就是用来改变的。”
“有时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规定,还是成见。我幼时也想学习许多知识,可我父亲觉得女子不用,让我安心待在家中,打理家中事务便好。后来,我母亲重病无法生育,我父亲才觉后继无人,教我习武练兵。但其实我最开始也不喜这些,但人身上总有些不能舍弃的责任。”
萧怀宁顿时无言。
心脏开始抽痛,她看着眼前仍旧表情平淡的沈时清……这个时代的人们似乎很难圆满。
沈时清不喜习武,却还是走向了这条路。但若是不习武,她现在大概已经嫁人,在那高墙之下,过着日复一日相夫教子的生活。
徐望山喜欢吟诗作对,熟悉治国方针,却心思单纯,无法适应尔虞我诈的朝廷。
孟知洛喜欢政事律法,却需要穿上男装学习这些。但一生无法入朝堂,或许终会成为某某某的妻子。
萧怀宁沉声道:“是啊,就让它改变吧。”
之后沈时清不知道从哪找来了和现代轮椅构造超不多的可移动木椅,带着在屋内闷着要长蘑菇的萧怀宁出了房门。
萧怀宁疑惑地要带自己出去玩的沈时清,问道:“怎么突然想带我出去逛逛了?”
“你从未好好逛逛这北境城。如今脚又坏了,只能我推着你在这北境城逛逛了。”
萧怀宁知道是因为自己不久就要离开,沈时清想带她好好看看北境城。
不知道下一次来是什么了……
“我带你逛便好,不用开口。”沈时清叮嘱道。
“我都要离开了,还要在外面装哑巴。”萧怀宁打趣道。
“我可不想半路被人拦下来问,徐老是有了可以让哑巴说话的药吗?”沈时清模仿着问话人的语气,萧怀宁忍俊不禁。
这一路上,沈时清真的是个很好的导游。
北境城不大,但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故事和特点,沈时清总会说些人和事。萧怀宁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活在一本书里,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只是被人简单记录下来了,里面还藏着很多惊喜。
“之前给你买的京中的糕点就是在这里,这一家之前祖上应该是京城的,不知为何来了北境做生意。”
“到制衣局了,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她们总与我提起你。”
萧怀宁悻然同意,沈时清将她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