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商的风格有一点从未改变,即是每当她不作声的时候,并不代表认同,而是懒得反驳。
徐叙值得她的辩驳。但她不想,眼下她需要徐叙完全专心。
至于宋棺的心思,她自然懂得,不作声即是不打算回应。
关心则乱,这是一条尤其适用于暗恋者的法条。他们急切如盲蝇,横冲直撞,将对方给的任何一点回应奉若神灯。
可惜这法条在商商这里等同捣乱。撇开宋棺不是一出生就姓宋的不说,单讲目前,宋棺还流离在宋家权利中心以外。
“有关琼姑的死......真是意外事故?”商商直接开启新的话题。
“她是参加海钓的时候搭乘的船只出事,表面证据来看算是天灾。我的人已经飞过去核查了。”
“琼姑一把年纪还参加海钓,不觉得奇怪吗?她在我家做佣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她会钓鱼。”
“她可能不会。活动是旅行团安排的,她出去旅行是参加的当地的旅行团。夕阳团来的,同行者多是些阿公阿婆。阿公爱钓鱼,阿婆陪着参加,也合理。”
“只不过当日晴天万里,海上风平浪静,琼姑坐的渔船出事,几率在我看来确实很微。”
“你说她出事之前告诉过云姨,她是因为在澳门被人寻仇才出去旅行?”
“是。你知不知道除了你们一家和云姨以外,琼姑在澳门还有没有其他旧相识?她可能是因为什么事返澳门?”
商商又是眉头深锁,不甘地摇摇头,“我不清楚。琼姑的亲人都在乡下,她在澳门那么多年都是为了照顾我养母。而且琼姑为人和顺,时时刻刻都是笑脸迎人,我想不出有任何人会找她寻仇。”
“所以我推测她被寻仇也可能与那个顶包的司机有关。”徐叙翻出手机里一则几年前的讣闻,刊在报纸上不为人留意之处。
“琼姑返澳门的那一年,司机在澳门病逝。”
“你怀疑她是看到讣告才返澳门?去吊唁?”
“如果我的推测真的没错,琼姑真的识得这个去顶包的司机,那司机死后,琼姑就变成唯一一个知道当年真相的人。而如果那男的过世了,琼姑再无顾虑,准备将当年的事宣之于口,那自然就有人想掩住她的嘴。”
“而依照这种推测,搞出这么大阵仗当然不会是为了一个普通市民,以宋思言的身份......就讲得通了。”
商商突然面露警惕,眼神望去别处,又收回来打量起地板。
“有阵煤油味!”
徐叙实则已经发觉,他正凝神听着楼下的动静,忽地起身去拉商商,“走!爬窗下楼!”
类似这种时刻,商商从不怀疑他的决定,她冲出办公室向对面那一排窗过去。
徐叙疾速地脱下西装外套,趁一边手腕还未挣出时拎着外套甩了几道,将它拧成结实窄长的一条。
另一边手握住商商的,扶她越过窗框,商商攀着他的手往下,被拧长的外套变作桥梁,她被徐叙慢慢下放。
距离街面还剩近三米高,徐叙点点头,看着商商放开手跳了下去,稳稳落地。
“真是犀利了!”怀安此刻正在The One陪客人选婚纱,正正望见商商爬过对面铺头三楼的窗,手里抓了件衣服样式的物件,一下跳去了街上。
“穿恨天高都能落得稳!我就问有这种身手若是去参加礼拜五的攀石大赛,岂不是没对手?”
准新娘被说得一愣一愣地,突然听到女店员从楼下急急地跑了上来,嘴里喊着,“快带客人下楼,对面铺头有人放火!”
“放火?”怀安这才惊了。刚才被那一幕唬住,完全没想商老板是为何。
“有个疯女人在对面铺头四周围倒煤油,还把大门拉铁链锁紧了!刚才直接点了一把火,才几秒时间大门都被烧裂了!”连枝惊头慌恼地。
“那还不快救火!”怀安跟着跑下楼。
原来已经聚了不少人,帮着扑火的多是在和鸣街开铺的店老板,围观的人中大部分都是来光顾的客人。
逃过一场火的商商没事人一般,正整理着自己的裙摆,从容不迫地站在台阶上,离火半米距离。
怀安又瞧见徐叙好似一只臂长腿长、肢体灵活的大猩猩,三两下就从楼上攀了下来,落地几乎没声。
他走去商商身旁耳语,两人姿态过分悠闲,似乎铺头着火只是该其他人着急的事。
The One老板娘谢诗慧今天碰巧在铺头坐镇,这时闲闲地依靠在门廊上望着对街,眉目似笑非笑,语调轻飘飘,“打从这黑铺开张,还真是时常有好戏看呢!”
怀安愣了一会儿,见有个抱着灭火器的男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便抓住他问,“唐老板!是谁放火啊?”
“不知道啊!刚见个女人神神化化地提了两只桶过来,以为最多是泼粪啊,谁知竟是泼煤油!”
他听不见的是,商商正问徐叙,“保险公司那边,有得赔吧?”
“嗯!水浸、火烧、偷盗、打劫,几乎所有可能遇到的意外情况我都有叫他们写进保险合同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