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轻敲门。
原本就安静躺在床上的二人,一下变得更静。
吱呀门开,是斐然。
他手里拿着几封信,朝沈容端挥。
沈容端接过信,站在走廊里读。
一封是锦衣卫纪钦明那边送来的,一封是叶世忠的。
抓到赵秉清那日,她马上在清河府的官驿分别写信给了二人,并且告诉他们回信可以寄到绵州。
原本以为等不到了,但幸好还算及时。
两封信拿在手上,沈容端原本想先拆叶世忠的那封,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打开了纪钦明的。
寥寥数言,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让她记得按时到皇城。
纪崇玉大概是如当初二人所约定的,一个人把那堆乱七八糟的事都揽了。
看来,他在地方干的事,倒是真的不敢完全让他爹知道。
沈容端沉吟了一会,又打开叶世忠那封。
也是寥寥数言。
她又往信封里看了看,没别的东西了。
叶和凝来的最后一封信,说他近日要去西凤布政使司。
不会真的动身了吧?
……他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少爷,去那种边远之处作甚?
西凤布政使司紧邻利戎,除了军队,还能有什么?
斐然站在门口,一边帮沈容端看着赵秉清,一边时不时瞥她一眼。
见她看着信纸,神色却明显是穿过了信纸,延伸向了很远外,心里知道,她应该是在想那个叶家少爷的事。
但他轻易是不敢用叶和凝逗师姐的。
师姐会否认,还会发火。
第二日,天还未亮,几人就已经起身,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路。
刚牵出马,沈容端却察觉到官驿门口的一个巷子里,有一个年轻男子在鬼头鬼脑地朝他们这里看。
这个男子身着浅色汗衫,一身衣服虽然不算华贵,但却十分齐整干净。
他牵着一头驴,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袱。
看见沈容端一行四人,他瞪大了眼睛,似乎努力地从他们之中找出一个什么特定的人。
终于,他看清了沈容端后面的赵秉清,喜出望外地朝他们奔来。
“来者何人!”
斐然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行为异常的男人,见他直直地冲来,急忙上前,拔出腰间的剑,将他挡了下来。
那人吓得一个急刹车,连连行礼:
“各位老爷好,小的是奉主家之命,来给赵大人送饯行之物的。”
“你主家是谁?”
斐然皱眉问道。
“呃,这……老爷,小的主家说,送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实在惭愧,不敢报上名号。”
男子满脸为难,但还是堆着笑,双手呈上了那个小包袱。
斐然满脸狐疑地结过验看,原来是一块做工精美的丝帕扎成的包袱。
打开,里面竟然都是银钱。
除了银钱以外,还有一个残缺了一半的、月牙形状的玉吊坠。
“怎么是钱财?我不能收!多谢你主家的美意了,心意到了就好,但这些,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赵秉清也看见了包袱里的东西,十分吃惊,连连摆手拒绝。
沈容端则伸出手,抓了一把银锭,细细掂量。
片刻后,沈容端确认了里面没有藏什么别的东西,就放了回去,看向男子:
“他不要,你便收回去。我们要走了。”
说着,便打算上马。
谁料,那个男子却接也不接这个包袱,仿佛它是个烫手山芋一般。
只是飞快地朝他们一拜,然后骑上驴,一溜烟地跑了。
“哎,哎!你别走啊!”
赵秉清心急如焚,想追,无奈铐着手铐,只能求助沈容端:
“沈大人,这东西我是断断不能收的!”
“赵大人,那人是谁呀?”
桃枝则是好奇地看那个男子疾驰而去,眼看就快消失在这条街角。
“该不会是什么露水情缘,心疼你,偷偷塞钱给你吧?”
斐然则捧着那堆钱,揶揄地看着赵秉清。
——经过几天的相处,斐然和桃枝、赵秉清也混熟了。
斐然本来就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见二人本性善良,且赵秉清与师姐之间的纠葛也多是彼此所处的位置而导致的,而不是私人恩怨;所以,他倒不像之前那样凶巴巴地提防了。
时不时,还能开几句玩笑。
闻言,赵秉清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他连忙否认:
“怎、怎么可能!你别拿这个和我开玩笑。”
桃枝见赵秉清脸红了,也笑道:
“斐大人您有所不知,咱们赵大人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痴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