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如何才给我。”邱韫之沉默半刻,突然道。
“给我长扶宗的芜生土。”燕家主笑道,“我便不去扰长扶宗的清净。”
“邱宗主,这是一笔极划算的交易。”
邱韫之:“好。”
燕家主似是没想到邱韫之如此轻易便答应了,怔了一瞬,皱起眉道:“此话当真?”
“当真。”邱韫之放下剑,伸出手掌,“但你须把掌山玉先还我。”
燕家主不信:“留下你的血印。”
长扶宗宗主的血印,是这世上最牢不可破的承诺。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放在桌子上。
“只要你留下血印,我便立即将掌山玉给你。”
邱韫之没说话,只是提起剑来直接在手掌心划了道长口子,他仿佛没有痛觉,脸上神色未动,手指握拳沾上掌心的血,落下后便在纸上完完整整的留下一道殷红的掌印。
“望邱宗主信守承诺。”燕家主满意地收起那张纸,随后在桌子边沿轻叩五声,一个暗匣便缓缓从桌面升出。
燕家主打开暗匣,将掌山玉从中拿出,放在邱韫之流血的掌心中。
翠绿色的玉迅速染上了血,发出妖冶绮丽的光彩。那血一点一点地沁入玉中,在掌山玉中形成一个浑圆的血球。
邱韫之丝毫不觉,只是将掌山玉攥在手里。
“邱韫之,我们走吧。”李顺琼不愿再在这种阴森潮冷的地方待着,见邱韫之拿到掌山玉便立即说道。
邱韫之回头望着她:“可是你的瓷器……”
“我会送还给李小姐,”燕家主道,“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我便不会再做有碍合作之事。”
邱韫之走到李顺琼身边:“但你还没有……”
“邱韫之,我们要不要出去吃酒?”
“酒?”邱韫之疑惑道。
李顺琼看着邱韫之不停淌血的手,暗暗叹气。
“现在你的掌山玉拿回来了,我的瓷器也回来了,就去喝喝酒放松一下吧?而且你的手,要去医馆好好包扎。”
她下意识地想去握他的另一只手,邱韫之却一缩。
“上面的血,脏。”他低低道。
李顺琼的手转了方向,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走吧。”
——
李顺琼拉着邱韫之出来后,第一时间便去找了医馆。
行医的是位小大夫,没出过几次诊。他看见邱韫之手掌上划了这么深的一道口子,不禁问了句:“这伤口是怎么弄的?”
“他杀鸡宰羊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李顺琼随口扯道。
“哦!”小大夫兴奋地表示理解,“想给自己娘子做好吃的是不是!”
“我曾在话本里看见过,说这是夫妻恩爱。”
李顺琼:“……”
“不过下次可要小心些呀,再这样几次手不都要废了……”小大夫认认真真地嘱咐道。
邱韫之眉眼含笑,似在极认真地听着。
算了。李顺琼心想,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待小大夫仔仔细细地包扎好后,二人转弯便进了隔壁的酒楼。
“来!今天不醉不归!”
李顺琼选了酒楼最顶层靠窗的位子。
她将窗户大开,任由冷风吹了进来。
李顺琼拿起酒壶便倒了一盏,她迎着月色将酒一饮而尽。
邱韫之则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
“怎么不喝?”李顺琼奇怪道,她将酒壶推到邱韫之身前。
“我没喝过酒。”
邱韫之有些紧张。
李顺琼这一世也没怎么喝过酒,每次贪杯馋嘴的时候都是偷偷去酒窖灌一小杯喝。不过她前一世喝得可不少,往往大家都醉醺醺的时候,她都是最清醒的一个。
“那便今日喝第一杯。”
李顺琼提手倒了一杯,伸到邱韫之手边:“借酒浇愁。”
她说了一句,便没再继续说。
邱韫之伸手接过,最初只是浅浅尝了一口,后面便两三口饮尽了,喝完还咂咂嘴。
他喝完这一杯酒劲儿便立马上了脸,歇了好一会儿,在李顺琼都喝完三杯后,突然出声道。
“其实在他说出要芜生土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邱韫之提起嘴角。
“若是我能给出的东西,没了便没了。”他仰观天宇,那双乌眸里盛满了月光,变得皎洁清透。
好似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身外物。
“那你可有给不出的东西?”李顺琼问。
她等了半晌,邱韫之却迟迟未答。
“邱韫之?”李顺琼醉红了脸,伸手想去拉邱韫之。
“嗯?”
她迷迷糊糊地转过头,发现邱韫之已然醉倒,正趴在桌子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