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襄的手都开始泛酸,游戏与现实的落差随着一次次发泄后越来越大,内心产生强烈的失落感。
盛襄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后,遇到一个疼他的人,流着泪道:“我要真习惯了怎么办……都是假的、混蛋!”
“盛襄……”岳庸白一边亲吻他的后颈,一边用鼻音呼唤,游戏中的他衣冠楚楚,而现实中他脱去了上衣,莹蓝色触肢不受控制地滋生,在半空中用与主人外形不相符的发疯海带状态,晃来晃去。
“你喜欢。”濒临那个点时,岳庸白确凿道,没有明确喜欢的对象。
“呼……”盛襄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才餍足地趴在床上,嗡着嗓子:“几点了?我该下线了。”
盛襄早就过了把游戏当真的笨蛋年纪,再说男人天性就能把性和感情分开。
“我很快就能休假。”雷克尔墩的畸变潮比预想中更早处理了最棘手的灾厄,所以从未休假过的岳庸白打算第一次申请来海滨“度假”。
“嗯哼。”盛襄应声,“那就提前祝你休假愉快。祝我手术顺利,摆脱发情期,以后永远都不用再玩这种游戏。”
不被信息素控制对盛襄来说真的很重要,盛襄不会愿意变成属于任何人的Omega。
盛襄的性格随和却并不软弱,像无形的风,钻得进窄缝,也穿得过山谷,无论遭受怎样的打击,他都会一点一点恢复,唯独不会被任何外物拴住。
所以,他一定会讨厌Enigma这种天生具有占有属性的性别。
触手纠结在一起打了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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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医院·信息素科室。
“医生,我已经连续服药两个月了,但感觉我的信息素紊乱症状并没有好转。”盛襄的心态和花钱买安心的绝症患者没什么差别,偷偷在桌底下给医生塞了几张钞票。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这个就不必了。”这位主任医师一如既往得慷慨清廉,谢绝了盛襄的讨好。“其实看透视图,你的腺体恢复良好,现在已经到了治疗的最后一步,可以动手术了。”
“真的吗?”盛襄难以置信,“动完手术,我就能完全恢复Beta的生理状态?”
医生笃定地点头:“是的,今晚就可以,由我来为你操刀。是个针对腺体的小手术,全麻之后感觉不到任何痛苦,风险也很低。”
病人通常不会去质疑医生的决策,但盛襄还是提出:“我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全麻手术需要有监护人签字吗?”
“不需要。”医生迅速道,“有你自己的签字就可以了。战争年代,要求每个病人都有监护人陪护实在太奢侈了。”
面对医生的专业权威,盛襄不疑有他,当场答应手术。
傍晚的医院开始变得有些阴森,畸变科是最热闹也最绝望的科室,辖区不像基地,在外城就设有层层检测,许多患者在被送到医院后才发现病毒扩散,这时候医院里的白事一条龙就起到作用,为感染者注射安乐死,然后直通火葬场。
除了战场,医院是最习惯死亡的场所。
盛襄一个人被推进手术室,浑身上下都在发抖。独自做手术确实是孤独的最高境界,但还不至于让他那么害怕,这或许是一种不妙的第六感。
“等等!”手术台上,在被注射麻醉剂的前一刻,盛襄实在无法抑制这种不安的感觉,直起身子道,“今天算了吧。改天再动手术。”
医生却强硬地将盛襄按在了手术台上,面上依然挂着一如既往的和蔼笑容:“孩子,手术已经开始了,时间改不了。”
行为与表情的巨大反差成为怀疑的导火索,盛襄厉声:“我说,我不做了!”
Beta医生的力道相当强悍,几乎不逊于Alpha,盛襄也发了狠,一脚踹开医生。
医生狼狈地摔倒在地,目露凶光,索性不装了:“你逃不掉了,还不如乖一点,少受点罪,残次品Omega。”
盛襄后背发凉:“你给我开的药……”
医生冷笑:“当然是让你加速变成Omega的药,小怪胎,等做完手术,你就可以变成以假乱真的Omega了。”
这几个月的希望付之一炬,盛襄气得牙根吱吱作响。病人对医生终归是信任得多,谁又能想到市里的医院竟然也操持着黑诊所的勾当!
想要跑通这笔生意,从医生到保安一定上下勾结,看样子他们干这种营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来医院看病的真正的Omega,恐怕早被暗地里卖了……其中黑暗,盛襄不敢细想,顺手拾起手术刀,飞快地架在医生脖颈处。
医生拼命抵着盛襄的手臂,奈何盛襄力气更大,压得他脖子都快断了,终于提出各退一步:“算了,我放你走!放你走总行了吧!快松开!”
许是空气中有什么催化发|情的药剂,盛襄脑子有点犯迷糊,也只有先逃出去。医生却不死心,在盛襄松开他之后,偷偷拾起落在地上的麻醉剂……
“畜生!”千钧一发之际,盛襄手比脑子快,手起刀落,一刀割破了医生的颈动脉。
这一刀不算太深,但人体有内外压差,破口处的鲜血一下子飙到盛襄领口。盛襄手一抖,刀片哐当落地,他不敢上前去看。
这逼死了吗?不是吧?
老天……我杀了人!
盛襄杀过恶种,却从未亲手杀过人。哪怕为求自保,第一次杀人带来的惊恐也分毫不减,他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喘气。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就由不得他多想了,盛襄慌不择路,开门逃离。
医院里的保安从两侧过道包抄,盛襄突然眼前一黑,彻底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