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间单人间。”盛襄来到柜台,指了指当日剩余房型的牌。
“单人间满了。”老板“啪嗒”拍下价格牌,没好气地说,“升级豪华房吗?一晚380卢尔。”
吃饭时并没有旅客入住,怎么可能突然售罄?盛襄冷声道:“老板,我在当地做生意,价格合适考虑长住的,麻烦您再仔细帮我找找。”
“噢噢。”老板推了推眼镜,三角形的眼睛透过镜片打量他。盛襄从他大|麻味的信息素中感受到恶意,皱了皱鼻子,却见老板话锋一转,笑道:“长住客人有优惠,这样,还是豪华房,不过我给你打个折,折后价格和普通单间一样。”
夜已深,盛襄不想再去寻找其他旅店,便接过房间钥匙。这时,一只涂着玫红指甲的手从后面盖在钥匙上,盛襄扭头一看,原来是个金发女郎。女郎冲他媚笑,散发出劣质染发剂的臭味。
“帅哥,舟车劳顿,晚上不放松一下吗?”这么说着,金发女郎暧昧地将上半身压在他的胳膊上,凑着耳朵道,“我喜欢你,不收你的钱。”
盛襄提上行李就往楼梯躲:“不用不用!”
女郎眼波流转,上上下下扫过盛襄,在风月场上自是识人无数,几句话就能大致勾勒出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男人遇到倒贴的女人,也会假惺惺地推脱,人前博个不贪美色的印象。女郎一把拽住盛襄的胳膊,挑衅道:“你怕什么?难道怕你自己不行,征服不了我吗?”
盛襄:“是啊。”
女郎咬红了下唇:“我看你就是嫌弃我!你怕我有病,对不对!?”
若说他这张脸正常的时候对女人还算有吸引力,往日搭讪的不少,可现在他拿血涂了满脸,就有点说不通了。
“当然不是!”盛襄无奈停下,“Senorita(小姐),是我…我有病!我感染了,所以别找我!”
也赶了巧,盛襄说这句话的时候酒吧的背景乐正巧卡壳,人们清清楚楚听到了这句话,笑声此起彼伏。
盛襄只当别人是笑他有病,反正不怕丢脸,对嘲笑他的人耸耸肩。没想到女郎竟也笑起来:“哎哟喂,我还当什么理由,我还睡过男恶种呢,大不了就是变异嘛,怕什么?”
盛襄噎住,恶意病毒感染者走到哪儿不是万人嫌,怎么到了贫民窟,反倒变成他大惊小怪?
“今年各地都在打仗,来累西腓的货船就变少了;货船一少,就没有水手带钞票来;没有那些旷久了的水手,‘夜鸟’行情就不好——这是蝴蝶效应啊。”旅店老板插了一嘴。
“她叫夜鸟?”
“那是爱莲娜。夜鸟是周转于各个旅店的娼|妓。”老板不屑道,“别看她现在美艳,妆浓一卸,她的皮肤准是又黑又松,肚子上还有橘皮……行情不好的时候,她根本收不到钱,爱莲娜倒也无所谓,舔着个脸就当蹭吃蹭住。”
老板没刻意避着女郎说,那名叫“爱莲娜”的女郎显然那听到了,红唇轻轻颤动着,那少得可怜的尊严被当成酒桌上的烟灰,弹指即灭。她将赌注压在盛襄身上,杏目圆瞪,撒泼般地赖在盛襄肩膀上,厉声对旅店里的男人们道:“老娘今晚不做生意,都听好了,这个帅哥的钱我一分不要!我就是喜欢,干你们屁事!”
众人捧腹,酒桌上的男人们更加没有羞耻心,当着面就说:“不要钱就是约pao咯?可还是被拒绝了哈哈哈,女人做到你这种地步,真是脸都不要了!”
“爱莲娜倒贴三百块,那位小哥才会勉强同意吧!喂,爱莲娜,要不你今晚跟我吧,你给我一百块就行了哈哈哈……”
“爱莲娜,你上一胎确定落掉了吗?什么?让我‘滚’?倒不如你把衣服掀起来,给兄弟验验肚子……”
污言碎语不绝于耳,盛襄从没到过这种地方,很难以想象究竟多大怨仇教这么多男人围攻一个落魄的女人。
这种地方本来就乱七八糟,若论危险,让一个陌生女人借住一夜也不会更危险。盛襄顺势搂过女郎肩膀,“爱莲娜是吧,名字很好听。跟我上来吧。”
爱莲娜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挤出一个媚笑,随即瞪了酒吧里的男人们一眼,踩着小高跟摇曳生姿地上了楼。
来到客房,盛襄又点了一份卷饼,爱莲娜三下两除二地吃完,表示还没吃饱。可是盛襄不想乱花钱,连他自己都只吃了一份,没想到爱莲娜把他的拒绝当成了某种暗示,蹲下来就要扯盛襄的裤子。
盛襄抓住她的手腕轻轻放到一旁,蹭了一手白,“我不需要你做这些。这什么?你手上也抹粉了?”
“谁让男人都爱白净的,觉得白净的女人干净,真蠢——”爱莲娜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太适合的话,又软下嗓子道,“我可以用服务换一份卷饼吗?”
盛襄想了想,“可以。”
女郎想到盛襄似乎不喜欢刚才那种玩法,征求意见:“那先生喜欢什么服务呢?”
盛襄:“信息咨询服务。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爱莲娜有些意外,但还是回答:“打从出生……先生问对人了,别的不敢说,至少在贫民窟里什么样的人我都认识,你要打听什么?”
盛襄早晨看地图的时候就意识到,在贫民窟若是没有当地人脉,根本连路都找不到。他急需一个对当地非常熟悉的人帮他打探情报、找寻线索,而这个一见到他就格外主动的女人也一定对他有所求。
“爱莲娜,你知道十年前的索菲亚圣婴院吗?”
“听过!”爱莲娜接下来的话正中盛襄下怀,“不过先生,一块卷饼可买不了什么值钱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