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也不是不可以,能不能别再逼我吃西蓝花,脸都绿了。”
“行,明天让他烧南瓜,给你调个色。”
“黄加绿,你要把我调成蓝精灵?”司琦琦大叫。
老板娘笑着推她出门,“赶紧吃饭认真写作业,别影响我做生意。”
“啧啧,你们这两口子,嫌弃我是吧,恨不得我早点滚出家门好让你们比翼双飞!”
“胡扯!”老板娘骂道。
小岛洗好发,裹着白色干毛巾在理发台前坐下。
“姑娘,想怎么剪?”老板娘声音温柔,面容和善,态度与面对司琦琦时完全不一样。
小岛手指向镜中,犹豫地问,“要不剪她那样的?”
司琦琦刚好听见,她转身折回来,“这位兄台好眼光!不过我劝你别照葫芦画瓢。你以为这头短发好打理?那是因为这位大姐隔三差五地会给我来两刀,你回家后谁给你修?要是你妈拿起剪刀给你嚓嚓嚓几下,你可能会想来把头刨光。”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想把人都气走是吧!赶紧滚回家!”老板娘呵斥道。
司琦琦挤了个鬼脸,抱拳道,“告辞!”
小岛愣愣看向镜子里女生离去的背影,心中杳然一片,好半天她才说,“齐肩。”
下雨了。
小岛站在窗前远眺,灰蒙蒙的旧操场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零星几盏路灯发出微弱的光,好像海上的点点渔灯。
明早不能去操场了。
就算去了,也碰不见他。
小岛悻悻走出房间倒水,客厅里,电视声音几乎被调成静音,老先生在沙发上已酣然入睡。
小岛轻轻地给老先生披上一层薄毯,蹑手蹑脚地端走了茶几上两只保温碗。
两片桂花白糖糕,一碗陈皮红豆沙。
热乎乎地。
在吃白糖糕前,小岛习惯狠狠闻上一道,坚决不浪费桂花的清香,因为嗅觉应该在味觉之前被满足,毕竟,鼻子是凸出来的,排前边儿。
门轻敲两声,吱呀推开。
“你醒了?”小岛回头。
“一不留神睡着了。”余舟递上一杯热牛奶,眉眼间疲态尽显,“吃完了吗?我来收碗。”
“爸,是不是找门面很累?”
“不会,我这是老了。”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确定的最新年龄分段,青年人的年龄上限已经提高到44岁,你,还是个小年轻呢!”
“哄小孩儿的。”余舟一笑带过。
“我哄住了吗?”小岛俏皮地问。
余舟微笑点头,小岛心满意足。
小岛在房产中介橱窗上看过江城房价,和云州远不能相比,既然云州房子已卖出,现在他们至少不用为生计苦恼。
小岛划完最后一口红豆沙,将空碗递给余舟,“没有一个门面能入您的眼?”
余舟摇头。
店面并不好找。有一两处面积大小构造布局合乎预计的店面,位置地段却不适合,而位于中意地段的店铺,或多或少又有那么几处细节不能让他满意。他性格内敛,末微细节不能达标,也只是含糊其辞,并不愿点透。这让陪同看店面的房产中介经理人非常难办,小伙子只得心里暗自揣测,这位大叔体力充沛,腰中多金,租金不值一谈,却总是问些日照时长有多少,门口是否有行道树,店铺之前是否租给过中餐厅等奇怪问题,若不是面对面接触,他很有可能会认为在找店面的是一位涉世未深的文艺女青年。
更让小伙子哭笑不得的是,当被问起“这么多店面没有一个让您满意?”时,得到的回答竟是,“我不愿意将就。”
听听,会下凡的不止是仙女,偶尔也能碰见大叔。
小岛陷入沉默,她似乎在思考什么。
余舟退离房间虚掩住门,视线逐渐模糊。
台灯下,小岛的头发剪短到齐肩长度,刘海悄悄遮住半张明皙脸颊。
她笑起来眼睛清亮,狡黠又机灵,在过往的岁月,她一直以这种姿势偷偷观察余舟。
“爸?”小岛忽然出现在门后。
余舟一颤。
小岛歪过头,俏皮地指向头发,“好看吗?”
余舟摸摸小岛脑袋,轻声道,“我初见你妈妈时,她的头发与你现在一样长。”
隔着一道门,两人之间,好似有什么在悄声消融。
小岛凑近余舟耳朵,像在说一个秘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你定会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