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没入胸膛,轻微的声音仿佛被无限放大。
连州握着纹路不平的手柄,没有松手,似乎表情毫无变化,但眼里已经通红一片,漫上血丝。他不想听,他怕极了,怕这人还在骗他。
他不怕死,他本就已经死了,烈火舔舐每一寸肌肤的疼痛,经历了上千遍,他都可以忍下来。
可把真心交出去,被人肆意玩弄、肆意践踏,这样的痛再来一次,他真的会疼到形神俱灭。
顾时欲眼眸黑沉,仿若未觉,伸手将垂眸眼睫轻颤的连州抱在怀里,任由剩余的利刃全部没入身体,继续解释:“从未想过将你和傀儡相联系。做任务时,我偶然得到一幅你的画像,一见钟情,才有了后面借任务之便的蓄意接近。”
“鬼域中的种种,也都出自真心,不是为了骗取信任。”
心脏越是绞痛,他语气反而越是温柔,“只要见到州州,我就忍不住想要靠近,控制不住……想让你只属于我。”
如果说前面的话算是温和的解释,令连州反复迟疑,那后面的一句,话里话外都透着顾时欲从未在连州面前展现过的惊人占有欲,令连州错愕的抬头,心慌意乱。
轮廓锋利,线条冷硬,长眉似剑,眸如黑墨,如此冰冷阴沉的一张脸,连州熟悉又陌生。
这是真实的顾时欲,毫无伪装的顾时欲。连州双眸睁大,对自己窥见的情绪不可置信。
这也是,想与他同归于尽、长眠于此的顾时欲——
细白的手指被骨节略微粗大的手覆盖,温热的暖意随之传来,然而顾时欲的动作却让连州心底涌上一丝寒凉。
他五指稍微用力,隔着连州细腻但冰凉的右手,握紧手柄,带着连州将匕首用力往胸膛没入,不肯留一丝银白在空气中,力道大到,像是要将这手柄也送入胸膛之中。
甚至,匕首在连州手里开始旋转,铁锈味浓重的温热液体十分粘稠,不断顺着匕首涌出,将他们的手无限贴合。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低沉的声音中带着疯狂的笑意,如同恶魔低语,令连州握着匕首的手不自觉的开始颤抖,却又被顾时欲稳稳握住。
“怎么办,好像偏了……州州怎么这么不小心……”
“再来一次好不好?”顾时欲黑眸如深渊一般透不出一点光亮,半是征求半是诱哄,亲了亲连州的侧脸。
这人,不知道什么是疼吗?泪水再也止不住,眼前一片朦胧,“不要再说了……”连州声音破碎,唇瓣咬出血,想要松手却无法挣脱,被顾时欲带着用匕首在皮.肉里搅动。
“够了,我输了……顾时欲,我输了……我认栽。”
“你别折磨我了好不好……”他声音颤抖,在一片朦胧中寻找顾时欲失血过多苍白的唇瓣,准确吻了上去。
顾时欲动作顿住,茫然的任由连州舔舐他的唇瓣,忘记了回应。
“我放弃了。”连州绝望闭眼,觉得自己很不堪,停了动作,没再伸出湿润的舌尖,只是依旧印着顾时欲的唇瓣,与他呼吸交缠。
沉默后,连州空出的那只手悄悄攥紧了顾时欲衣摆的一角,轻声道:“我爱你,顾时欲……杀了我吧。”
他不想再挣扎了,也不想去分辨真假,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认命。
从疯魔中刚刚清醒的顾时欲,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已经结束的亲吻,就听到了接连的放弃和我爱你,脸色再次阴沉,松了控制连州握住匕首的手,捧着连州沾满勒痕的脸,在他的茫然中狠狠亲了上去,唇舌交缠。
直到两人都失了血色的唇瓣再次红润,顾时欲才缓缓放开连州,抵着他的额头平复呼吸,抱着那一截偏细的腰身,一点点收紧。
“是我的错。”他轻拍连州的后背,一点点安抚,声音柔和:“是我动作过激了,也不该骗人。州州,你不要怕……”
连州消瘦的身子依旧在轻微颤抖,顾时欲清醒之后非常后悔,明明打算温和地解释这一切,却还是在解释过程中做了不好的事。
风中的铁锈味令人呼吸困难,地上那一滩血十分刺眼,连州混沌着脑袋,任由顾时欲牵着他去净手,又被抱着带到床边,窝在顾时欲怀里,在轻哄声中缓缓闭眼,睡了过去。
顾时欲轻柔的为连州调整姿势,没有触碰贴在他身后的安神符,起身从柜子里拿出软被,轻轻的盖住连州,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道:“州州,再等等我。”
语罢,他消失在法器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