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我果真成功了吧!”詹姆在木圈里出现的时候叉着腰放声大笑,随后又像是害怕别人嫌弃自己太吵一样地缩起身子,彼得崇拜地给他鼓掌。
“放心吧,伊万斯没盯着你看呢。”西里斯不耐烦地把嘴里含着的草根子吐掉说。六年级暑假的幻影显形课开始了,西里斯本在五年级暑假时就已到了年纪可以去上,但由于詹姆和莱姆斯他们在那时还未到年龄,所以他便决定延期和他们一起去。
伊迪丝、莉莉和她们的朋友们站在场地很远的另一头说笑,那个苍白透明、纤细脆弱、其身形仿佛随时能随风消散的教授走到她们那边,然后伊迪丝把她的幻影移形展示给他看,她在木圈里转了一个圈,那群吵吵闹闹的女孩们一边竖大拇指一边发出欢呼,那个教授无奈地摇头笑着走了,莉莉笑着搂上伊迪丝的肩膀趴在她身上,从礼堂彩窗泄进来的阳光很好。
“记住:目标、决心、从容!”那位他记不清名字的临时教授在经过他的时候又叮嘱了一句,西里斯翻了个白眼,“啪”地一声移到自己的木圈里,那人点点头说了句:“干得不错。”然后他就踱着步走了,詹姆冲着他的背影喊:“先生,小心不要走在路上突然消失啊!”
“好了,詹姆。”莱姆斯说,“快来帮帮彼得吧。”他坐在彼得旁边的地上。
“虫尾巴真笨啊,你怎么还没学会?”詹姆叹了口气走过去看,彼得十分焦急,圆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们这个朋友似乎做什么事都很费力,追捧他和詹姆的时候看起来相当滑稽。“西里斯,快来看看怎么回事。”
“哦。”他跟了过去,看着彼得闭着眼睛把脸憋红也没有一点反应,觉得这副样子很好笑于是他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对彼得说:“虫尾巴,要不你试试别用拉屎的架势来呢?”詹姆也忍不住大笑,彼得不好意思起来,莱姆斯压抑着自己的嘴角鼓励他换种方法再试一次。
“这是怎么了?”伊迪丝走到他们这边来归还木圈,她手上戴的几串手链和手镯在礼堂的暖光下闪闪发光。
“彼得在尝试,他没法成功。”莱姆斯回答她。
“好吧,或许你该更专心放松一些。”她对彼得说,“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这才是第一次课,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学不会可以用门钥匙的。”
“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莱姆斯走到她旁边,西里斯谨慎起来,伊迪丝不是很情愿地点点头,他们一起离开了礼堂,不知道去了哪个地方说话去了。
“他们又聊什么东西去了?真是服了。”詹姆小声嘟囔着。
“管他们呢。”西里斯急躁地对彼得拍了拍手,“快点再试一次吧,你听没听见她刚刚说的?”彼得吓了一跳,又开始了刚才的尝试,直到课前五分钟他才能把自己移到木圈内,可是分体了,右腿还留在原地,他躺倒在圈内摇摇晃晃地大哭起来,教授赶了过来,砰一声巨响,一阵紫色的烟雾散尽,他的腿又安了回去,人却还在抽泣,西里斯在想这家伙以后去了凤凰社会不会天天哭鼻子。
下课之后莱姆斯和伊迪丝才走回来,他们大概刚吵过一架,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莉莉和那些女孩儿都已经去车站了,伊迪丝只好和他们一起走,他们慢悠悠地把东西收拾好,走去霍格莫德的站台,西里斯有气无力地提着包,跟着他们出城堡大门,夏天的空气不那么凉,他脸上沾满了汗。
“你下次课还来吗?”莱姆斯问伊迪丝。
“不了吧。”她说,“我都会了,就不浪费时间了。”
詹姆突然跳起来说:“伊迪丝,你家那么大,我们去你家打球吧?”
伊迪丝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她说:“我父亲有公事要出远门,我现在暂时不住在那。”
“那你住哪里?”
“伦敦。”
“伦敦?西里斯也住在伦敦呢。”
“哦。”伊迪丝更加别扭了,他们拉开火车一件包厢的门,她把她的包放下然后说要去上厕所。
到了站台之后伊迪丝就快步走出去了,她的背影是那样决绝,西里斯无视了其他人一直跟着她,等他终于追上她时,她在踢开一辆二手自行车的脚蹬,装作没意识到他的存在。
“这是我的地址,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他把写了南肯辛顿公寓地址的卡递给她。
“找你?”她双手握着自行车的把手,眼神很刻薄,语气也是。“那是在约我出去?”
“你想当作是也行。”
她冷笑一了声,把那张卡夺过一脚踩在地上,“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敢这样做是吗?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是吗?觉得就算从不肯给我一个真心的道歉、从不曾真的考虑过我,我也会倾心于你,是吗?你个死基佬!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激动地和他对峙,说到最后几句话却又落下眼泪来,委屈地看着她,仿佛她才是挨骂的那个人。
“对不起。”西里斯抓着她的自行车不让她走,焦急地开口:“请你听我说完吧,对不起,这次是真的,为我之前做过的一切伤害到你的行为,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人好,詹姆只是忍得了我而已,你好像是第二个这样的人,容忍我的错误,那天你和伊万斯说我能看见你身上不错的构成,我想或许你对我也是同样,你知道我本身坏透了,可还是能发现我好的地方,我那天和你说喜欢一个人而作出的改变真的很奇妙,你看,我以前从不会这样的,我不会看着一个人很久就感到快乐,我不道歉也不说什么长篇大论,伊迪丝,我根本不懂喜欢的本质,我对那些了解的太少,不知道答案,可是我却无意间因为你改变了那么多,尽管我还是这么一个让你失望的混蛋。”
她抓着他衣角,扭开的脸上淌着泪水,像是本能地,他吻去那些泪珠,味道如同海水,梅林啊……
她慢慢平复下来了,脸上尽是干掉的泪痕,她蹲下来,把那张皱皱的卡片捡起拍干净,很平静地说:“我住在破釜酒吧,那里离火车轨道太近,简直吵死了,我都没法学习,我能去你家看书、写作业吗?”她若无其事地把卡塞进牛仔短裤的口袋里。
“当然啊,当然可以,你想来我家住都可以,不,我的意思是……”他慌张欲要解释的时候伊迪丝温和地笑着摇摇头,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就和他道别。
这一刻如同永恒,像个美梦似的,他觉得回了家终于能睡个好觉,他走出车站,伦敦好像都变得更大了,那是一种完全有别于和詹姆在禁林里乱窜的幸福。蓝色时间到了。所有的东西都拉近了距离,剧院广告牌,街边的洋梨树,十字路,仿佛上了色的空气把世界都绑在一起,没有一样东西是分离的。
他没再去上过幻影移形课。阿尔法德在周末的时候来看了他一次,从肉眼看来舅舅又清瘦虚弱了不少,看着不像他那个年纪的人,他嘱咐西里斯别再闯祸,这个月他又开了两三张交通罚单。
“你若是再这样挥霍钱,我便不再资助你了。”老单身汉装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这倒威胁不了西里斯。
“明白。”西里斯一边打开冰箱展示出火焰威士忌一边说。阿尔法德开始剧烈地咳嗽,西里斯把舅舅扶到沙发上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