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天香楼里又是一片舞乐欢笑之声。
突然之间,听得厅中几人大叫大嚷:“他有钱,我们的钱不是钱?”“那个人是什么身份?这是要把我们都得罪咯……”
得知今晚天香楼西厢所有房间,被一人包下,几个常来花钱的主,心有不服,叫来老鸨理论。
“几位爷,听我说。”老鸨摇着团扇,边笑边道:“客人的身份,我们不便透露,不如今日你们的酒钱就免了,东厢最好那几间房,日后都给爷们打八折。”那几人相顾一眼,轰然答应。老鸨招来姑娘,拥着他们往东厢去了。
“大娘,我身子不舒服,想早些回去。”绿意走了过来。
老鸨转过头,望着她笑道:“今晚还真不能让你走。有客人点明你跳完舞上去陪他们喝酒,为此出了十倍价钱。”
“这么多……”
老鸨悠悠走上前,又道:“是谢家的公子,谢二少爷。”
绿意当下心中一怔,“谢郎怎么会来青楼?”
便在这时,门外走进两人,当中一个便是谢世闲。
“天香楼是我们封平镇有名的青楼。我虽不常来,但听说,近日挂牌一位花魁,能歌善舞,天姿国色。这便包下来最上等的厢房,款待表兄,以尽我地主之谊。”
“金石城早没了这浮生醉梦之所,庸脂俗粉,难登大雅之堂。”
“青楼燕柳自是入不了表兄的眼,咱们就坐下来看看舞,听听曲儿,瞧瞧那个美人,是不是真如传言一般,只用一个眼神,就能把男人的魂儿给勾走……”
绿意侧过身回避,老鸨小声对她道:“那另一位是谢二公子的表兄,金石城金家大少爷。”
“原来他来此,是招待他表兄。”绿意心中想着,拿出一条金丝绸巾,遮住面容,往内堂去了。
老鸨正自纳闷,谢家那车夫走到老鸨面前,小声说了两句,老鸨神色一惊。那车夫又道:“你去告诉她,莫要她因一己私情,坏了大人的事。”
此时,谢家大宅门外。
谢良安仰头望着门上匾额,叹息感慨:“做了七十年的鬼,想不到还能再回来。”
“你家这么大?里面人多么?够不够咱两吃?”青鬼一本正经的问道。
谢良安一声长叹,说道:“你要是吃了我全家,以后,谁给我供奉香火?”
青鬼喃喃道:“不吃人来这里干什么?”
谢良安道:“进去你就在我的灵位上呆着,我不叫你,用不着出来。”
“哦……”
两个鬼跨进谢家大门。
实在陈如茵家中,谢良安观察了好几日。见她垂暮之年,还要照顾卧病在床的的李仲义。李仲义病势沉重,怕是没多少时日了。想陈如茵当年若是安安分分做自己的妻子,又怎会落得这般景况?集聚心头的怨气逐渐化为同情,就是苍陵不出现,谢良安也早没了寻仇的念头。
进到谢家灵堂,谢良安对着祖先灵牌先拜了三拜。
那青鬼生前作恶多端,死后无人祭奠,坐上谢良安的灵位,品尝到人间供奉香火的滋味,倒不愿意下来了。
安顿好青鬼,谢良安步出灵堂,在宅院内四处晃荡。忽听得两人走来,转头看去,是他年近九十的弟弟谢良才,另一人是谢必昌。
“那几位道长,没再来过?”谢良才白发苍苍,但看上去并不显得很老,目光凛凛炯然,神色间似有愁思。
“没有。”谢必昌道。“我告诉他们,叔父生前之物,都已做了祭葬。”
“他们若是再来,你叫人知会我一声。”
“爹要见他们?”
便在这时,一名下人来报:“金家少爷到访。”
谢必昌道:“世闲不是亲自招待金诚去了?”
那下人回道:“来的是金家小少爷,要拜见太老爷。随行一男一女,是日前到访过的道长。”
谢必昌与谢良才相视一眼,随即前往大堂。
“来得挺快。”原本谢良安对自己的死因并无他想,就当是陈如茵因为害怕,无意间将盖头盖在了他头上。但见陈如茵极力否认,又听得萱儿那句“少奶奶的话,谢家的下人都不听。”这才寻思着,莫非其中真有隐情?“当年,爹已许意我继承家业,良才对我恭敬有加,我兄弟二人自小投合,总不可能是他为了争夺家产,而生害我之心。到底会是谁,与我有如此大怨恨?在我大婚之日,走进新房里对我下手?”
天香楼内,一曲梨云飘雪,粉黛飞袂,众宾客无不称赞,“宛若神女踏云绯,风姿盛世梦魂牵呐……”
老鸨眉花眼笑,看着走入帘帐的绿意,说道:“平日赞你是仙女,今日带着面纱跳舞,他们都说你是神女。”
绿意道:“大娘,我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