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频繁又不被李乘玉掩饰的关注很快被顾未辞注意到了。他和李乘玉对上视线,露出些许不解神情,然后不自然地、极快地移开视线,垂了眸子。
那低头露出的如玉脖颈,被意外激出淡淡飞红的侧脸,和意料之外的羞涩情态,惹出了李乘玉心间陌生的悸动,和下身炽热的反应。
那一瞬,他想让顾未辞那些小心藏起来不被人窥见的自我,能在他面前肆意自在地展现。
后来他更觉,这般含羞低头的顾未辞,应该在他怀里,贴着的心跳和轻轻喘息严丝合缝,感受彼此的热和暖,渴切和依赖。
他都想要。也都想给。
可现在,他手里只有不知何时被从雪里找出来的,再也没有顾未辞气息和体温的伞。
他呆呆看着那并蒂莲,那花押,思绪随着雨声簌簌,越发乱了。
*
这场雨纷纷扬扬连着下了三日,连绵中笼满凉意,压住了春日微薄的暖。
顾未辞坐在书案前,看着窗外淅沥的雨,很出神。
雨带寒凉,执墨几次想要关窗都被他止住了。
他近来常觉得很倦。雨落在窗棂溅起看不见的小小雨粉扑到面颊上的凉意,让他感觉清醒。
直到陆清鹤和许青川一起进了书斋,他才让执墨把窗稍微掩上些许。
陆清鹤看他眉眼,直问道:“你身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怎么了?”许青川很是关心,踏前一步凑近来细看顾未辞脸色,“血色真是有些淡。你病了?”
顾未辞摇摇头:“没有。”
“可是你看着很倦。”陆清鹤眉眼间不掩关切,“气血有亏。”
许青川嗤声:“那是自然。未辞可能心神安宁吗?乘玉他到底在弄什么机巧?今日四皇子都问起清鹤兄了。”
四皇子亲自过问,显见李乘玉倾向二皇子那边的状况已经很是明确。难怪陆清鹤和许青川会联袂来永宁侯府寻他。
顾未辞心里一惊,去看陆清鹤。
陆清鹤面色凝重:“看近日情形,二皇子已经快按捺不住,将要发难了。”
许青川道:“我没有清鹤兄这般沉得住气。我昨日在宫里遇到乘玉,直接问了他。”
“他怎么说?”顾未辞问。
“只说他并不是要站在二皇子那边,只是尽他所能不起干戈。”许青川皱眉,“不管他那梦魇是不是真的,但我只觉他仿若被下蛊了。二皇子之心谁人不知。他想不起干戈?怎么可能。”
他高了声,强调:“真的,他八成被下蛊了。”
“怎会。”陆清鹤摇头,“你别让未辞多添思虑。”
“怎么不会?”许青川很是坚执,“中蛊比起梦魇重生岂不是更靠谱些?要不是好些过往乘玉能对得上来,我甚至都怀疑他是被夺舍了。二皇子招揽了多少旁门左道三教九流啊,没准就是对乘玉下手了。”
顾未辞面色微微一变,许青川又道:“若不是中了蛊,乘玉的姿态怎会如此暧昧?往日的小侯爷的利落锋芒是一点都不见了,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可真半点也不像他。这不奇怪?”
“国师说,也许他真的另有遭遇。”顾未辞苦笑。
“他可以有所忧虑,甚至顾忌,但他为此与你弄成这样,就是他不对。”许青川“哼”了一声,“他的梦魇又不是你的错。”
“对与错,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未辞轻忽的叹声让陆清鹤沉着眼探看他的表情,斟酌着问道:“你们这场斗气,暂时仍无法收拾么?”
“不是斗气。”顾未辞静静道,“这几日,我想了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