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篇被退了,不然任何人看见她都会觉得很羞耻。
堵了半个小时,终于能往前走了。她看起来心情很好,跟着他在城里七绕八绕,去这里买个蛋糕,去那里买杯奶茶,又去图书馆还了书重新借,去买画着城市景观的明信片,最后赶在邮局关门前去拿了汇款单,顾从州在她去取钱的行当跑到二楼烧烤店排了队。
他折回来时,她刚好从邮储银行出来。
“吃什么?”她一面走,一面把钱对折了放小钱包里,“我请。”
他看着周舟那样熟练地去拿单子取钱,忽然有些心酸。要知道,他们这个年纪,还在法律规定的抚养范围之内。她却已经尽可能的在养活自己了。
他长到这么大,除了拿两次奖学金之外,没有自己动手赚过一分钱。
他一面领着她往下走,一面问她:“这个月投了多少稿子?”
她想了想,“10来篇。”
投了10来篇,就留了2篇。
这家烧烤店人不少,刚才他来拿单子时还没这么多人,现在乌泱乌泱地直坐到外面来。
两个人停在高高的玻璃门前,周舟斜睨了一眼他,眼神直白地说:我请不起。
再看了一眼,发现她说的是:你不要太过分。
服务员出来问有没有排队,他拿出单子来,又问吃烧烤还是吃饭。
顾从州说:“烧烤。”
服务员把他们领进一楼,直奔最里面的小包厢。实木家具、仿古雕花小木窗,里外一个样。
顾从州一面给她倒茶,一面说:“我请。”
她否定:“那不行。”
顾从州想了想:“嗯……记我妈账上。”
她笑了:“什么?”
“我爸妈应酬一般都是在这家饭店,单子签了送过去就行。”
她“啊”了一声,问:“你爸妈应酬……来吃烧烤啊?”她虽然没有应酬过,电视总看过的,电视上一般都是在装修精美的包厢里,桌上有鲜花,由服务员一道菜一道菜地送上来。
他伸出食指指了指,“上面有包厢。”
“哦——”
她记得两个月前来取钱时,她还坐在外面花坛上,觊觎顾从州一家其乐融融的氛围,想象坐在这样档次的店里吃饭是怎样的感觉,今天进来了,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分别。
她的日子是稍微辛苦了一点,但还不算太艰难,有吃有喝、吃饱穿暖的。
往好了想,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以后没有赡养他们的义务。
有人专门在旁边烤肉,她不习惯,也不太说话,顾从州倒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还是跟她有说有笑。
跟她说他住的地方环境不错,能晒到太阳,窗子很大,晚上睡觉有些冷,又问她晚上睡觉冷不冷,毕竟现在气温已经明显低了很多。
净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比如楼上住了一对夫妻,天天吵架,两眼一睁就是吵,但每天下班会一起去买菜。
听到这里她嗤笑一声,不知想起什么来了,喃喃道:“我也希望他们多吵吵。”不然影响睡眠。
顾从州没听清,问她:“什么?”
她不说,心道你往我那住一天就知道了。
顾从州给她碗里递来包了生菜的五花,外面飘了几滴雨,他抬头看了看,“不知一会儿会不会下雨了。”
她嘴巴鼓鼓的,顺手往包里一掏,掏出一把小花伞,含糊不清地说:“我有伞。”
一把印着五颜六色小碎花的伞,折得整整齐齐,伞上挂着的吊坠撞到桌子上,撞出清脆的叮当声。
他不由得被那个伞坠子吸引了,翡翠雕成的貔貅,比一元硬币大得多,又冰又润,水头很足,斜斜飘着一抹绿花。
他爸妈经常有人情往来,朋友间走动也多是送些翡翠、茶叶什么的,他在旁边跟着见过,略懂一点,自己也有一个黎女士生意伙伴送的平安扣,还不及这个透。
他不禁有些讶异,她……不是孤儿吗?怎么身上带着这么贵重的吊坠?还挂在伞上。
见他盯着看,周舟问:“你喜欢?”看起来他要是说喜欢,她就会毫不犹豫地送出去。
他顿了顿,问她:“你…你知道这个要多少钱吗?”
她抬头,随口说出:“不知道,应该蛮贵的吧,我妈留下的。”
“抱歉。”他脱口而出,心里愕然,更疑惑了。
她也没藏着掖着,吁出一口气,“没事。”
随即解释道:“我爸死了,我妈跟加拿大人走了,这是她走前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