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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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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四野无人,寂寥无声,车行在山道上只听到车胎碾过柏油路面的沙沙声。陈靛的手越过二人之间的靠臂把生华的一只手握在手中,拇指眷恋地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虎口。

生华本还在琢磨刚才餐桌上姑姑提及的一些事情,被他这么一握如梦初醒,片刻想到他方才在鹭湖那副巧言令色的模样就又怄上气来,实在顾忌凯文还在前面驾车不好发作,半晌儿压下口吻再次发问:“早上几点就起来了?”

陈靛闻言抿唇一笑,晓得她还在生他气,于是嘴上忙不迭好声讨饶:“是我不好。”

生华瞪眼——他这道歉来得如此丝滑,倒显得好似她嫌他来的太早扰她清梦似的,岂有此理?

陈靛见生华默不作声柳眉倒竖想她玲珑心思又想多了,不禁想笑却又不敢,只得闭口不说话了。一双蓝瞳在熹微的晨光里倒映着湖蓝的焕彩,眼巴巴地盯着身旁的心慕之人,仿似在说上天入地可再找不到一个比他更真诚的了。

大尾巴狼装小白兔也不过如此是他现在这个模样了——生华气笑,回怼的语气便辛辣起来,捏起嗓子学着早上白灵娇滴滴的口气冷睇他:“二哥哥,你这何时得了个帮你在堂堂校长大人身侧谋个雅座儿的灵儿妹妹呀?”

陈靛瞧生华鹦鹉学舌惟妙惟肖,忍俊不禁。他但笑不语,目不转睛地静静盯着生华醋意横生的两只杏眼,缓缓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不住地轻嗅亲吻起来。

生华哼笑:“巧舌如簧的二哥哥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啊?”

陈靛低笑,留恋地用鼻尖蹭着她凉凉的指节,低声戏谑:“我在闻——有多酸……”

生华啧地一声侧过头斜眼睨他,但当着凯文的面又不愿爆发,于是葱指倒翘弹开他指尖,飞快地顺手捏了一把他挺翘的鼻尖,给他使了个眼色叫他有外人在别太过分。

陈靛被蓦地捏了下鼻子无端有点儿委屈,无辜瞟了一眼生华,那目光里分明是在控诉她“调皮”,接着才偏回头,旋即换上一副道貌岸然的神色,冷峻的双眼在后视镜里对上凯文,颇为客气地开口:“凯文,我昨晚没睡好,想在路上休息一会儿,劳驾——”

凯文给人做了多年司机是何等机敏,眼光扫过立即领悟,手指按键分隔驾驶舱和后排乘客舱的隔断已经缓缓落下来。

“谢谢。”陈靛礼貌道谢。

隔断严丝合缝地阖上,陈靛眉尾跳起方才开口:“严格论辈分,白灵与白舅爷同辈,认真起来咱俩怕是还得叫她声姨奶。”

万万没想到陈靛一上来就提这茬儿,生华跟他斗着气绷了一路,这下实在没忍住一秒破功嗤嗤地笑出来。

见生华笑得开心陈靛也禁不住弯起眉眼,身形一松,挣扎着在座位上往她的方向靠了靠,张开手臂隔着一方靠臂将她搂靠在自己心口。

“这还得从她申请H大前联系我帮她写推荐信开始讲起。我总不能在信里说是给鄙人姨奶作保吧?论年纪,白灵顶多算是远房表妹。也就是从那会儿开始,这个姑娘就打着旗号跻身名媛变成了校长在我这儿的头号说客。不然,毕业致辞这种对我这样腿脚不便的残疾人来说实在是有点儿残忍,按道理我是断不会授命的。”陈靛搂着生华,歪头用侧脸在她头顶散发着芍药暖香的秀发上轻轻摩挲,一本正经地卖起惨来。

生华听来新奇,想到白灵昨晚在船上所言,趴在陈靛胸前仰头看他:“她昨天还央我给她在牛津和哈佛找些教授要推荐信来着。”想想这丫头确实小小年纪八面玲珑,早在从大陆来港和昨晚饭局上便可见一斑,想到陈靛在致辞里那看似博取同情的两句现在想来倒更像是在击鼓鸣冤,于是有些可怜他的同时又平白生出一丝后生可畏的忧愁,叹口气:“——这丫头。”

陈靛瞧出生华心忧,涣然一笑,轻抚着她额际,柔言宽慰她:“只是伶俐罢了。”

生华靠在陈靛怀里发呆。想到白灵,同为姑侄,白灵生来烂漫未曾摧折,想要什么便要,想去哪里便去,被爱和呵护浇灌长大,天真地攀在姑姑肩头,那样自然而然充满勇气地流露着亲昵,她无论如何都学不会。幼时来自原生家庭的边缘化和年少时严苛的父亲及其规训,坦率地表露期许和爱意对她来说显得陌生和不真实,她总是太过擅长看清人们的意图和虚伪,哪怕是对耐着性子生吞下她一切苛责、将破碎的她一片片捡起来拼回去的陈靛,她也总是很难肆意妄为不管不顾地扑向他、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说她从不曾羡慕过白灵是假的,可她也变不成白灵,她已经错过了白灵的那个年纪,也已经相遇了自己的“倾城之恋”,所以她见到了属于她传说里的姑姑,也踏入了她从此的命运。这是一场回不了头的追逐,是一个个前仆后继的热望顷刻间倒坠入过往的殊死妄为,是当下也是永恒。

陈靛感受到缄默不语的生华素手收紧,握皱他胸前一片衣襟,他抬手托起她柔弱如一尾游鱼的温热后颈将她抬头面向自己。陈靛凝定双眼在生华琥珀色的眼底对上无限个自己靛蓝色的瞳孔,嘴唇轻启一字一顿地念进她耳中:“你是你,所以我爱你。”

他的吻随之而来,一下一下,如花瓣擦过唇缘。陈靛总是很温柔,他的气息温暖,唇齿柔软,将她吻得很舒服。他总是得体的,不曾用过大的力道,在衣襟之外轻柔摩挲,不会给她留下任何令她尴尬的痕迹,却细细密密地不愿错过她眉间耳后寸许之地。生华喜欢那种温热流过肌肤上每一寸绒毛的抚弄,让她感到仿佛是回到了母亲的羊水之中,被好好地保护和深深地爱着,这令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和放松,也就是这时一连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的困意汩汩袭来,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无能为力的妙不可言,通体舒畅,软弱不堪无力抵抗,渐渐溺堕入他炽爱的深海里,昏沉不醒。

陈靛感到怀里的人儿倏忽儿间变得软若无骨,她闭着眼睛羽睫微颤、贝齿轻启,吐出一串均匀而孱弱的气息,一时间像个初生的婴孩般脆弱的难以自持。他颤抖着悄然呼出一口长吁,嘴唇离开她的身体,眨了眨眼睛打量着眼前散发着暖香的娇躯——他这是……把她亲睡着了?

把心爱的人吻睡着——不知道能不能入围年度最郁闷之举。

——她是真累了,长睫下两团闷青。陈靛有些心疼。小心翼翼将人靠进怀里,她的头歪进他颈窝。陈靛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肩膀。

西九龙还是一如既往的堵,高铁站外的早高峰,喧嚣而熙攘。怀中香软在一声鸣笛后长抽了一口鼻息,下意识拧头往他颈窝里一钻,又蹭着碎发钻出来,方才在他领口吐出一缕湿热的气息。

“醒了?”

生华还有些懵,闭着眼磨蹭,只觉得他身上香香暖暖。这一觉好舒服,该是到香港以来这几天里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陈靛轻笑,手掌抚上她后颈,五指伸入她柔软的发丝之间,触到她脑后私密的皮肤。

“到哪儿了?”她声音发哑。

“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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