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杜鹃鸟叫着,扑棱着翅膀飞向树尖,外面早已经被一层薄雪覆盖,小小细雪落在窗沿上,你吐出白雾,抹去模糊的镜面,一点又一点就滑动写着什么。
“在干什么?”
背后突然传来男性的嗓音,在你慌神之际,眼前落下一缕银白色发丝,下一刻你落入宽厚的怀抱,坚朗有力的手臂按住了你的腰,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你贴窗的手,顺着你的笔迹写完一半停搁的名字。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
你抽不出手,脸皮一红。快速地划乱自己的杰作,有些委屈地抬头看他,皱着眉。
“主人,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呀?”
他低笑着抚弄你的脸,说:“不着急,你还有点咳,现在的天气变化大。”
你总觉得他在骗你,其实他根本不想带你出去。
直到你病完全好,身体恢复差不多后,约瑟夫如他所说的那样,将你带离了如金丝笼无二的房间。
脚下踩着的不再是昂贵的羊毛地毯,而是结实的地板,面对周遭的一草一木,你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飘忽感。
你被关在房间太久了,上次出来,好像是一个月前?你对时间的概念远不及约瑟夫,如果你问他,他或许连你出门的时间点都答得清清楚楚。
你在路上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人形物种,他们气质多少沾点非人的冰冷气息,令你印象极其深刻的是潜伏在暗处,那隐匿在黄衣帽下紧盯着你的血腥瞳孔。
直觉告诉你,那个黄衣之人和约瑟夫属于同一类危险人物,或者……更加危险。
可你怎么也没想到,约瑟夫所谓的带你出来走走,就是把你再次送进游戏,不过是把你藏进相框带过去的。
除去灰白二色,被创造出来的镜像世界单调得可怕。基于庄园的克隆体,一草一木完美复原,精确度如此恐怖,倘若上些色彩,分不清哪里才算是真正的现实。
你待得有些无聊,便坐在地上随便织起东西。
静谧的世界被闯入者的剧烈喘息打破,他恐惧地四处逃窜,仿佛只要停下来,就会被后面的某个东西撕裂。
你自然也看见了这个亡命之徒。
能在这里看见其他人,你根本没有意料到。
“你是谁?”
“你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而对面的男人眉色一惧,察觉别人的接近后,再没有对你多说一句,飞快地跑过你。
你收回视线,盯着手里尚未完成的花圈发呆,这时,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一只手抓住了花圈,面前穿着华贵的男性微笑着看你。
你扯唇笑着仰头,伸出手抱住他的脖颈,亲了口他的侧脸。
“主人,我刚才看见了个奇怪的人。”
“他往哪里走的?”约瑟夫问。
你眼睛也不眨,指着跟刚才那人离开的相反方向。
“哦?是吗?”
他的语气平淡,轻轻地顺着你的背抚摸,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然而你察觉此刻的他却因为你刚才的指路行为有些阴晴不定。
说起来,这里可是他掌控的范围,那他对猎物的踪迹应该是了如指掌吧?
你硬着头皮摇头:“我没回头看,也不是很清楚。”
他看着你不说话。
“也可能是那边……”你把手指向亡命之徒真正离开的方向。
直到约瑟夫的身影彻底离开你的视线,你高危的心跳频率才慢慢降下来。
你没有见过约瑟夫杀人的样子,不仅是因为自身受到限制,而是约瑟夫,他不想让你看见他杀人的模样。约瑟夫有意在你面前抹去自己血腥的一面,表现得彬彬有礼,斯文儒雅,像真正的法国绅士。
你想他的做法是对的。
你知道他很危险,却没想过他的手段竟然如此残暴冷血。
你甚至不敢低头去看那早已流干血的男人。
恐惧从死掉的人转移到你的身上。
颤抖着对上约瑟夫的眼睛,透过那双冷淡的蓝眸,你竟然觉得如此陌生。
“主,主人……你的手受伤了……”你抖着声线,颤巍巍地扬着微笑靠近他,伸手去触碰那只被刀染红的手。
他低声询问:“不是我的血……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