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薇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按住疼痛难忍的腹部,面色更加苍白,鸿嘉帝以为她是情绪太过激动,没当回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都过去了。”
“呵……”沈云薇一只手握住桌角,虚汗从额角滑落,鸿嘉帝这时候才察觉不对:
“琳琅,去传太医。”
“那皇后呢?”沈云薇拉住鸿嘉帝的手,垂下头时一闪而过的算计隐入眼底,她忍着痛道:
“我的母妃、三哥的母妃吉嫔还有父皇的那么多妃嫔,皇后害了那么多人,父皇就真的要如此狠心么……噗——”
说完,一口黑血就从沈云薇的口中喷涌而出,素白的衣裙沾染上鲜血,再也洗不掉。
下一刻,沈云薇就悄无声息的倒在了鸿嘉帝的怀里,如同窗边的那盆月季,在寒风与毒药的摧残中枯萎下去。
“薇儿!”
沈云薇中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后宫中,此时已近黄昏,皇后却依旧坐在正殿之中,紧紧握着帕子。
“如何?”
见玉容从外面匆匆回来,皇后猛地一起身上前。
“只说是中了毒,其余的,太清殿的人一句也不说。”
“陛下派人彻查了六殿下近日的饮食,但还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娘娘,这不对啊,九殿下给咱们的药是慢性的,六殿下怎么可能才喝了三日就……”
玉容言尽于此,皇后又怎么会不明白,可她就怕这是纪清俭的计谋。
“娘娘的意思是九殿下他……”
皇后跌坐在凤位上道:“他这是想要借刀杀人,还好本宫留有后手,去,把那个人带来。”
玉容自然知晓皇后说的是谁,连忙点头离去。
再说太清殿这边,芸依与凌夜终于得了鸿嘉帝的赦令,得以走出昭春宫回到沈云薇身边。
鸿嘉帝冷着脸站在屏风外,殿内落针可闻,直到沈云薇的咳嗽声出现,才打破了宁静。
谢鹤安站在鸿嘉帝身后,瞥了一眼看似淡定自若的琳琅,不久,太医从内室出来,对着鸿嘉帝拱手道:
“恕臣无能,实在是难以辨认殿下所中之毒。”
“去查!短短几月,宫中竟然出了这么多下毒的事,禁军和太医院都是干什么吃的!”
沈云薇听见鸿嘉帝的声音睁开眼,芸依扶着她起身,低声交代:“谢大人吩咐了,殿下醒来,如果实在不舒服,就把这个吃了。”
说着,芸依递给沈云薇一颗药丸,却被沈云薇推开。
“殿下……”
芸依担心的看着她,却听她说:
“戏要做的真,这药你先收着吧,你们不是被关在昭春宫,怎么在这儿?”
沈云薇记得起初谢鹤安还怕自己担心不肯吐露实情,直到自己察觉不对劲才说出芸依和凌夜被关在昭春宫的事。
“陛下的旨意,他虽怀疑纪云笙之死有蹊跷,但为了不让朝臣有疑,还是把奴婢和凌夜放了出来。”芸依担心的扶着沈云薇的肩膀,尽量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稳妥些。
两人说话的间隙,屏风外的交谈也结束了,众人低声恭送鸿嘉帝离去,随后,谢鹤安的声音就再一次响起:
“有劳太医亲自去盯着抓药,此次万不可再有差池,你们几个陪着许太医去,再去膳房取些吃食,殿下醒了不好空着肚子喝药。”
“是。”
打发了一众宫人和太医,谢鹤安这才把头转向屏风一侧,见芸依出来时摇摇头,就知道沈云薇定然是没有把药吃下去。
“殿下还好么?”
谢鹤安回想起自己来的时候,鸿嘉帝蹲在地上,怀中是奄奄一息的她,白衣染血,画面可谓是触目惊心。
“死不了。”
沈云薇靠着软枕,望出去,冬日里天黑的早,屋子里已然点上了烛火,谢鹤安站在屏风前,恰好将影子映在了屏风上。
沈云薇盯着那被拉的斜长的影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下打算如何查这件事,如今除去琳琅,我们找不到其它的线索。”
沈云薇回过神来,却只是说:
“慢慢查总会查到的,我不死,对方就一定会按耐不住的。”
谢鹤安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些日子来总说这样的话,听着忍不住上前一步,却又克制下来:
“殿下要保重自己才是。”
“自然。”
沈云薇依旧平静地开口,谢鹤安也只能长叹一口气,说起另一件事来:
“陛下说,等到春日,就会下旨赐婚。”
沈云薇古井无波的眼底终于在谢鹤安这一次开口的时候掀起一片涟漪,她有些不解:
“什么赐婚?”
“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