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司州的春天前所未有的冷。
雪至人间三日,兀自一派酣畅淋漓,全然未有消退削减的迹象。
徐虞踏上院内的白雪,落下浅浅痕迹,侍女天冬跟在身后撑着伞,主仆二人一前一后,
俭行居离寿安堂并不算远,但不过一时,伞面布雪,伞柄铅重。
雪下得比来时更大,守堂的姑姑进去告知,许久都不曾出来。
伫立着的两人,身上挂满了飞来的落雪。
徐虞抬起没有知觉的手去清掉身上的赘物,适时一阵凌冽的北风吹来,帮她省了事,但也透过衣衫,刮起一片刺骨的疼。
她仰头望天,发现那天比来时更加灰暗,看样子,又是一整日的大雪。
而寿安堂里,依旧无人出来,直至半个时辰过后,才缓缓走出一人。
是那进去通报的侍女,立于台阶上,视线俯视着已被长睫挂雪的徐虞,神色冷淡道:
“老夫人今日身子不适,请安就免了,夫人请回去吧。此外,将军今日回都,老夫人要夫人亲自去接,不可怠慢,即可便去候着。”
“是,儿媳谨记。”
徐虞恭敬地应下,目送着人回了堂内,才转身返回,出了院子。
一路风雪相伴,步履踏至院墙。
进了屋内换了身衣裳。
徐虞拢了拢她身上的衣裳,不至于被北风钻进去,待回了寝舍,问起了她另一件事。
“许心娘子的药,是否送了过去?”
“送了。防风亲自去的,娘子放心。”
徐虞轻点头,看着镜中的人影,梳着京中妇人最常见的发髻,端庄得体,一丝不苟。
其实她并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但这纸婚约就是她自己求来的。
她想找到半年前一件大事的真相。
她想知道当年父亲在贵妃寝殿中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嫁进江家后,她开始调查父亲当年的事。
借着江家的势力,她打听到那日父亲去贵妃寝殿把脉时,曾有一位医官一同随行随行。
可那人自贵妃一事后便辞官离宫,至今不知下落。
事情曾一度陷入低沉。
但好在她顺藤摸瓜,查到那位医官,曾经有过一个知己。
“娘子,那许心娘子性情古怪,只收药不说话,都两个多月,我们还继续给她送,她真的会说出些什么吗?”
徐虞理了理几根散出来的碎发,道:“许心娘子不是薄情的人,我想她会帮我们的。”
天冬嘟囔道:“娘子把药典都翻烂了,才想出药方根除了她的病,若她最后当真不说,那可就太没良心了。”
*
向来热闹的街道,今日却意外地冷清。
客人不出门了,许多店铺自然也关了门。
鲜少行人来往,显得徐虞一行人在这条宽阔的街上异常醒目。
天冬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食铺,向店家买了几杯热茶。
“夫人,天冷,喝口热茶吧。”
“好。”
徐虞接过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嘱咐她给自己还有随行的家丁也分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