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徐虞的一刻,天冬几乎是整个人扑倒他身边,若非江玦扶着,徐虞简直要被她撞翻了。
胸前衣衫不久就湿润了,紧随其后的怀里一阵刹不住的呜咽。
徐虞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嘛。”
天冬不言,只是一味地摇头。
徐虞便也不多话,耐心地等着她哭完,抬眼望了司四周,没有看见防风的身影。
她紧张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防风呢?”
天冬忍住呜咽,“她……我们从马车上摔下来的时候,她护住我摔到了手,我叫她好好养着,我来接娘子。”
徐虞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众人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但这一次却不再颠簸。
这方便了徐虞休息,她倚着轿壁,合眸小憩。
昨夜的江玦一会冷,她便需要为她披衣,一会又热,她便需要为他脱衣。来回折腾,徐虞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一直到天光破晓时,江玦的烧退了,她才得了片刻休憩的时间。
天冬在一侧陪着她,本想着让她躺在自己怀里睡着,但徐虞不愿,宁愿自己枕着轿壁,说着只是眯会,也不想把她的腿当枕头。
天冬知道她是不想累到自己,但也正是如此,她才更想要对她好。只是徐虞从来都不领她这份心。
江玦落座主座,没有合眸。昨夜徐虞的照料,让他休息足够了。
江家准备了两辆马车给江玦自选,本意是知道两人不合,为了不让主君身心俱疲而精心准备的。没想到江玦最后专挑了徐虞的车上。
他兀自玩着指间的扳指,不亦乐乎时,目光也时不时落到彼时安睡的徐虞。只是目光投去,那身影总是被其身边的丫鬟遮去一半,看向丫鬟的眼神也暗自不高兴起来。
偶然撞上,丫鬟当即认错,慌张失措地道不知犯了何事,江玦只幽幽问她:“你不是她院里性情最彪悍的一个吗?”
“啊?”天冬愣了良久,都没弄清他所言何意。
江玦不满道:“稍稍看到别人眼神变了就怂,你这样子,怎么护她?”
“啊??”天冬再怔了怔,见江玦眼里不满深了几分,忙补救道:“我虽性子……软了些,但娘子遇到危险,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心甘情愿。”
她看着江玦,不知何来的灵感,脑里忽然蹦出一句话,“再说了……娘子有主君护着,也……轮不着奴婢。”
此话一出,竟奇迹般让江玦眼底的不满消散了许多,常年不苟言笑的嘴角泛起明显的笑意。吞了剩下的话,他重新开始玩扳指,以及,看徐虞。
天冬稍稍松了口气,顺着他视线循去,在终点看到徐虞时,这才恍然,忙闪了身影,坐到另一侧,恨不得做个请的姿势,让江玦看个够。
但江玦仍旧坐在原地,默默望着她。
只恨马车行的太稳,没给他一个若是徐虞不小心醒了解释的理由。
天冬贴心地给了机会。
她道:“主君,这马车虽稳,但倚着轿壁,娘子终究是睡不踏实,可否请主君帮忙?”
只是片刻,江玦看向天冬的眼神便由嫌弃到赞许,须臾翻天覆地。
他小心上前,轻轻将略歪着头的人拢进怀里。怀里的人睡得很安稳,乌发蹭着他的胸膛,均匀的呼吸在撒向江玦衣衫的同时,也吹动发丝微微跃起,令江玦不禁想,这道呼吸若是没有阻隔地、直接地落在他的胸前,那该多好。
他当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已经越来越柔和,更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忽略旁人,将自己的心就这么落在一人之上。
他希望这样的时刻能再长一些。
但天不遂人愿,马车到了江府。
缰绳被马夫收紧,勒停了马蹄。
车外已经有人围了上来,嘈杂的声响持续灌进车内。
徐虞眉头微蹙,最终醒了。
入目的第一眼,便是一个熟悉又宽阔的胸膛。
她吓了一跳,没来得及思考自己是怎么到江玦怀里的,便听到车外一声苍老又急切的喊声。
“玦儿。”
是江玦母亲的声音。
江玦拉开帘子,下了马车,握住老人颤抖的手。
“孩儿无事,让母亲担心了。”
梁氏顾不得擦去泪花,望着江玦的伤口,道:“还说没事,你看你的伤……肯定很疼吧?”
江玦摇摇头,只道:“不疼,阿虞帮我处理了伤口,现下已经在好转了。”
“阿虞?”梁氏听到这个人名时怔了怔,没反应过来是谁。
车内的徐虞听到这个称呼,更是没想到。
这是……在说她吗?
虽说她与江玦在密林里一笑泯恩仇,但也还没有到如此亲密称呼的程度吧?
掀帘的手僵在半空,出去也不是,不出去更不是,权衡之后,徐虞下了决心,掀了帘子。
她探出身子,扶着天冬的手,尽力让自己得体的下车。
瘸了一条腿下车的难处,便在于一只伤腿,无法支撑自己一半身子稳在马车上,也无法保证自己毫无顾虑的下地。
这是两难,需要有个人帮她,在徐虞设想里,这个人该是天冬,便也在此时,一只手撑住她的腰,众目睽睽下,直接将她抱了下来。
来不及发愣,在足尖触及地面后,徐虞忙向梁氏行礼,“见过母亲……媳妇不孝,让母亲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