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历拟邀当红女星印真真做艺术模特的消息不知道被谁泄露出去,登时引起娱乐版狂欢,纷纷都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天热搜就上了三个。周朗在新闻里看到笑得打跌:“言夏你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言夏委屈道:“你都不站我!”
周朗反问:“我凭什么站你?”
言夏:“男友力、男友力!”
周朗:“呸!——江华骂你没?”
“骂了。”言夏说,“他问我为什么不问过他——他之前也没让我问他呀;倒是孙姐和我说不要怂,哪里跌倒哪里站起来。”
周朗又笑:“这便宜话说得!”叫言夏关了手机不要上网,免得真被气死;又抽时间下厨做了两个甜品。回客厅看见言夏还在刷,劈手夺过手机:“过阵子就好了,又没真成。热闹两天也够了。”
言夏说:“如果你是宋祁宁,会不会让它就这么过去?”
周朗:……
沸沸扬扬到第三天,便有些后力不继。
说到底言夏也只是透露有这么个意向;粉丝也只是嫌弃未成诗年龄大名气又不够。艺术品不同于奢侈品一目了然,大多数人都还处在“不明觉厉”的阶段。倒是不少艺术类科普就此展开。
渐渐有了偃旗息鼓的趋势。忽然有人跳出来带节奏,说印真真舔资源,“黑点一大堆,真当人家艺术家看得上?”
“谁癞蛤蟆谁天鹅还说不准呢。”
登时粉丝就怒了。
蜂拥而至未成诗的账号下;言夏的号也被搜了出来。言夏赶紧关掉评论和转发功能,也还是免不了每天被艾特成千上万条。网暴破圈,连姜雁潮都看到,颇为担心地打电话问周朗:“你没事吧?”
周朗:“我能有什么事?”
“言小姐——”
“她要真收拾不了场面,刚好辞职回家给我做饭,不是更好?”
姜雁潮更愁了:“那还不如她接着干呢。”
周朗大笑。
声势最浩大的时候转机也在悄然出现。
先是路人开始关注未成诗;有人去看她的作品;有人说看不懂;更多表达欲旺盛的人吐槽“怎么她画的女人都这么丑”;也有人因此觉得不能怪粉丝过激“谁不想自己小姐姐漂漂亮亮的啊……”
这一下艺术科普号坐不住了:“现代艺术早就不是为了呈现美了!”
“你当艺术是什么?是页游里的童颜巨ru,还是网红连连看戳死人的锥子脸?”
“真实!真实才是艺术家的表达!”
反驳方同样气势汹汹:“真实就不能美了吗?是蒙娜丽莎的微笑不够美,还是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不美?”
“你平时生活是有多苦,连个美人都看不到?”
“表达——谁要看她表达?商业行为、知道什么叫商业行为吗?要人真金白银掏钱出来买,还不跪下来叫爸爸?她要是打算留着自己裱墙我也不说什么了。”
这次坐不住的是艺术评论家。很多评论家都肯定了未成诗的价值。虽然大多数解读得到回复只有四个字“太长不看”,但是终于还是有人看了。
有女权号为未成诗张目。
他们的翻译简单粗暴,但是更易于传播:那些从小到大由传统观念变成文字和语言,变成戏剧和音乐加诸在女性身上的种种禁锢,艺术家用浓烈的色调表达出来,虽然疼痛,但是永不屈服!
“这样正能量的作品你们居然嫌她丑?”
“你们倒回去看百年前裹小脚的女性,她们解开裹脚布,跌跌撞撞走出第一步的时候,你就只会说丑吗?”
讨论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就像滚绣球一样,一个点连着另一个点;有人离题万里,就有人拉回来;除了性别这个大筐之外,亲子教育下场,各大博物馆美术馆凑热闹,引发了更广泛的讨论——已经是全民话题了。
有媒体采访未成诗。未成诗在视频里就是个安静清秀的女子,甚至不太符合大多数人心中尖锐的艺术家形象。
“……我没想那么多。”她很平和。阳光充沛的下午,坐在深色的柚木地板上,oversize针织衫,长发柔顺,“我有个哥哥,但是家里还是用心培养我,容我任性,学了这个投入高,产出低的专业。”
“毕业工作三年,租了这个房子,连院子大概五六百平吧,连墙都是自己刷的,怎么样?画了六年了……孤独?不不,不觉得。很忙的。养了条狗,两只鹦鹉。鹦鹉活不了那么久,就埋在仙人掌边上。”
“我试着描述人在成长过程中所受到的种种,你说禁锢也可以,你说打压也行,或者伤害。不仅仅是女性。当然我们必须承认,女性在成长过程中承受得更多。比如稍微活泼一点的女孩子小时候都会被说过“这么野,以后没人要”——人小时候不很明白这些话里的意思,也能知道“没人要”是个很可怕的结果。但是生而为人,每个人都只需要被自己接受,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