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舆慈望了他一眼,这人脾气真是烂,虽是样貌极好,心底也不错,但是却是块爆碳,靠近就要小心被炸到的。
秦舆慈没有接话,而是又郑重地将方才捧在手里的盒子拿过来,当着褚初翊的面打开。
褚初翊心道,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让他宝贝似的捧着。
秦舆慈打开盒子,褚初翊心道,果然是要捧着。
那是一块玉佩,白玉的材质,世上白玉不难得,只是多半是颜色好看,质地一般,这块却很神奇,颜色漂亮,又通透水亮,关键是上面的团云纹雕的也是精巧,浑然天成,和白玉相得益彰,丝毫没有人工的痕迹。
褚初翊身为皇室,这些年好东西见了不少,也不得不说,此物上品。
只是,秦舆慈一个区区四品官,哪来这稀罕东西?
“婚约定的仓促,聘礼尚在筹备,臣心想,旁的也就算了,这文定之物,自是不能少,便选了这块玉来,王爷看看,可还满意?”
“文、文定之物?”褚初翊哪里想到这个上面,虽说是有个婚约,不过是一场交易,这人还当真了……
褚初翊有些困惑,他堂堂郡王之尊,颜面还是要的,自家夫君诚意这么足了,他自然也少不得。
“你稍等本王一会儿。”
褚初翊忙不迭失的站起来,拉过小喜来说了几句话,不多时,小喜果然抱了一堆东西过来了。
那东西一股脑儿砸在石桌上,褚初翊兴致勃勃地说:“你做事周全,本王自然也少不了你的,这是翊王府所有的房产地契和铺面,我不喜珠宝,所以府上没什么古玩一类的,凡所值钱的都在这里,你自己挑一挑,有可心的,便带走吧。”
秦舆慈当真讶异地看了几眼成捆的契约,随手翻了一下,一抬头,撞上了褚初翊小狗一样亮晶晶的双眼。
秦舆慈不知道怎的,心口一阵酸胀。
是没人教他吗?他连个文定之礼都选不出来?怪不得他受了伤不看郎中也无人来劝,饶是金尊玉贵的郡王,怎么也活的这般潦草?
秦舆慈沉吟片刻,双手放在腿上,道:“臣能不能与王爷单独说两句话?”
褚初翊不明所以,只当是自己选的东西秦舆慈没看上眼,心中有些挫败,又不肯露出来,便含着一口怒气道:“好,你们都下去吧。”
夜半寂寂,只有二人在场,褚初翊道:“你若觉得看不上眼,明儿我进宫给你要两件好的,堂堂翊王府,这点上绝亏不了你。”
秦舆慈并未接话,他微微靠近了褚初翊道:“王爷若真心想给臣些礼物,不必这么麻烦,臣说出来,王爷看看愿不愿意给就是。”
“这有何难,什么好东西本王弄不来,你且说。”
秦舆慈看着褚初翊,一字一顿道:“臣要王爷的信任。”
花园小亭里落针可闻,褚初翊黑了脸:“你倒想要的多。”
“我当知王爷不信臣,臣愿先拿出诚意来。”
“你说。”
“王爷,成婚而已,为何要王爷从玉牒除名?”
褚初翊猛地看向秦舆慈:“你大胆!”
秦舆慈站起来,半跪下去:“王爷的封号为何是翊?翊为辅佐之意,这也就算了,不仅封号,连名字中都要王爷带上翊字,当朝少有用名字做封号的王爷,名字做封号本就有贬低之意,王爷出身尊贵,为何此事偏落到你的头上?”
褚初翊一时间怒气四溢,竟有爆发之势:“这就是你的诚意?”
秦舆慈道:“并不全是,常山郡王之死,是臣有意为之。”
褚初翊闻言,大惊道:“你说什么?”
“王爷应该知道臣的意思。”
“你在刑部受尽酷刑一字未招,今日怎的?”
“这是臣的诚意,王爷,臣想为王爷计,同时亦想得到你的信任。”
褚初翊坐在那里,气焰也少了许多,只是方才的动怒,依旧扯着他的头痛。
“你起来吧。”他这样道。
都说秦家二少少年聪颖,褚初翊笑道,世人怎不想想,一个家里,能出一个不世出的天才,另一个就都是蠢的吗?
褚初翊拿起那枚玉佩,道:“你的礼,本王收了。”
“那便由臣来帮王爷戴上吧。”
秦舆慈笑盈盈地将玉佩拿来,褚初翊站了起来,面对着秦舆慈,张开双臂,好方便他帮他佩戴玉佩,却不想这人突然闪到后面,双手在褚初翊腰间环抱住。
“你——”
“莫动王爷,要戴不上了。”秦舆慈作势收紧,褚初翊只觉得自己的腰被紧紧地箍住,那人紧贴着他的后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这个姿势……实在是暧昧极了。
褚初翊不知怎的,真就不动了。
“方才说的是你我对外之事,对内,只剩咱们二人的话,臣亦有话要跟王爷说。”
秦舆慈地气息打在褚初翊的耳旁,褚初翊便张脸都红了。
“什么话?”
修长的手指穿过褚初翊的腰带,将玉佩带了进来。
“王爷,日后再心中不爽,也不要再去烟花之地了吧。”秦舆慈的手掌一用力,玉佩已经戴好了,“臣会吃醋。”
夜风寒凉,秦舆慈早已不见了踪迹,亏的这小王爷常年秦楼楚馆的逛,如今竟被一个文官拿捏在手里,逗得双颊通红。
褚初翊气急败坏地摘下玉佩,就要往石桌上砸,又怕摔坏了这东西,只轻轻扔了一下。
“秦舆慈,你最好祈祷婚后不要落在我手里!”
小王爷斗鸡似的就走了,玉佩独留在桌上,四周安静极了。
只一会儿,去而复返的人又着急忙慌的过去拿走了它自己哼哼唧唧地往身上挂。
行至半路,人在游廊之上,池水吹将过来,带着些寒气,褚初翊猛地停顿了下来,脊背发凉。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秦舆慈是个好招惹的?
当年秦舆寿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提起他哥这两个字都能吓得腿发软,一个能把秦舆寿制的服服帖帖的人,为什么要信他是个软弱无用的书生!
褚初翊气的一拳打在木柱上,惊的寒鸟夜飞,是他失算了。
刚回到寝殿,听到小喜来报,老王妃刚着人送了个东西来。
呈上来,竟然是把宝剑。
褚初翊大喜过望:“明儿就带上它跟本王去秦府,有这东西,还怕配不上他一块玉佩?”
小王爷带着明儿能见秦舆慈的喜悦心满意足地睡去了,放佛刚才气的要和秦舆慈对峙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