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舟却在此时开口了,“多谢老伯,我们也是清溪村的,今日带夫郎去城里看病,回来晚了,幸亏遇上老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此时再不让人上车也不好,秦老汉只能臭着脸让人上车。
陆舟将岑秋缓缓放在牛车上,牛车四周只有一圈矮矮的围栏,也不甚牢固,不能供人倚靠,于是陆舟坐到岑秋旁边,让他靠着自己歇息。
岑秋仿佛一个僵硬的机器娃娃,陆舟怎么说便怎么做,认真执行指令。
陆舟见状有些无奈,心中暗道,估计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只能徐徐图之。
表面在赶车实则悄悄偷瞄这边的秦老汉见到陆舟的举动,也觉得十分新奇。
陆舟的大名和“事迹”,他听过。
他爹是做大官的,他是外头来的纨绔子弟,五毒俱全,成天往赌坊里面钻,家业都被他赌光了。
听说被人骗了,娶了个孕痣浅的夫郎,成天打骂。
说实话,秦老汉看不上陆舟虐待夫郎的行径,但别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便插手。
只是今日看陆舟的举动,又和传言有些不同。
观察了半晌,秦老汉实在好奇,忍不住拐着弯问,“陆家小子,你今日带夫郎去哪个医馆看的病?”
在秦老汉看来,陆舟只要身上有几个钱,都会送去赌场,哪里舍得把钱用来给夫郎看病。
估计是陆舟胡扯的。
套个话试试能不能套出来。
“回老伯的话,去了回春堂。”陆舟没察觉出来不对,指了指药包,“高大夫给开的药。”
秦老汉点点头,看来是真的,原本臭臭的脸色也好了几分。
陆舟这个人也没有坏到极点,起码事关人命的事情,还拎得起轻重。
牛车伴着最后一缕残阳缓缓驶进清溪村。
陆舟带着岑秋在一个岔路口和秦老汉告别。
两家不是一个方向,但这个岔路口离陆舟住的地方也不远,只是每次回家,不可避免的要路过几户人家。
正是饭点,屋子里光线暗,村里人喜欢把饭桌抬到院子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
太阳虽然落山了,空气里却还裹挟着白日里的闷热,吃完饭在院子里吹吹晚风乘凉,也十分惬意。
乘凉的人最喜欢搬个板凳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一边和家人唠嗑,一边窥探路过的村民,猜测他们的行踪。
见到陆舟背着岑秋回来,村民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但碍于陆舟平日里的名声,也没有人主动搭话,只目送着他远去。
"这可真是稀奇事,是我眼花了还是陆家那小子脑壳摔坏了。"
王婶眯着眼看那对夫夫远去的背影,往嘴里丢了一颗瓜子仁。
一旁同王婶相熟的哥儿立马凑过来分享早上听到的消息,"他大伯家的说,陆舟借了钱给他夫郎看病。"
"要我说,费钱救那人做甚?"隔壁瘦高妇女端着饭碗从院子里走出来,用筷子夹起一根腌萝卜条扔进嘴里,砸吧着嘴刻薄道:"本就是个不能生的,死了还能省口粮食。"
"杨婶这话忒刻薄。"那哥儿还没嫁人,但和岑秋同是哥儿,对哥儿的处境感同身受,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
"刻薄?呵,陆家对那个狐媚子已经仁至义尽,这村里谁不知道岑秋是装作女子骗婚的,不然谁会娶一个不会下蛋的公鸡。"李家媳妇眼神轻蔑的向陆家方向扫了一眼,"若我是陆家那小子,早早把那成天勾搭人的狐媚子卖了,还给他治病?想都别想!"
"岑秋是无辜的,摊上了个没良心的爹娘,钱全部被他们拿走了,他没用一分钱。"哥儿辩驳道:"而且他没有勾搭人,李婶婶不能平白污蔑人名声。"
那李麻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看见个哥儿姑娘,就两眼放光,谁会去勾搭他。
李家媳妇把碗筷往地上"咚"的一放,单手插腰指着哥儿的鼻子骂道:"季哥儿,你今天是诚心跟我过不去是吧?我说你一句,你驳一句,你爹娘没教你怎么和长辈说话?"
季哥儿被骂,鼻子有些发酸,却依然倔强说道:"本来就是,凡事要讲究证据。"
"他长成那副模样,还需要什么证据?"李家媳妇拔高了嗓音,"这种孕痣淡又一股子狐骚味儿的哥儿,在村里就会勾搭别人家的汉子,我看他天生就是要被卖去窑子里给人上的!"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