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待下人并不算严苛,像狄柒和兰草这样的粗使丫鬟,如果主家没什么大事,定的是卯时上工。
狄柒打着哈欠,抱着一摞柴火跟着一众丫鬟往伙房走。
“诶,你听说没?”
“你说王爷生病的事?”
“这么说昨儿个娟子讲的是真事?”
“娟子讲啥了?”
“就王爷心上人,上次我不是与你提过?”
“你是说王爷昨夜发高热是因为。”
“嘘!”带头讨论的娟子拿眼神扫了狄柒和兰草两个新进王府的人,另外两个丫鬟忙止了话头。
狄柒觉得好笑,就楚王那点风流韵事,书肆光是话本子都出了十来册,哪里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无非就是楚王爱美人不爱江山,为了心上人放弃了太女之位,而天妒红颜,美人在豆蔻年华便已香消玉殒。
更何况以狄柒的耳力,她们说的那点事,早就在昨日就被她全数听了去。
她们的那些闲话,至多也是给话本添些新章节而已。
每年美人的忌日,楚王就会去她墓前待上一日,就好比昨日,直到日落才回府。
今日过后,怕是又能添上一笔,楚王旧情难忘思念成疾,大病一场。
楚王有多痴情狄柒不知道,但她总觉得昨夜楚王突发高热,更有可能是因为在院子里站了太久。
被风吹的。
正因为司攸宁病了,所以王府的丫鬟仆人比往常早一个时辰就起了床做活。
真是造孽。
回了伙房,管事黄厨娘吩咐着丫鬟们做事,狄柒被安排去烧火。
趁着烧火的工夫狄柒又把昨日的事过了一遍。
狄柒得出一个结论。
王府书房的守卫森严,想要从那里面偷东西,堪比上天摘月,难如登天。
“唉!”狄柒垂头丧气地往灶眼里扔了两根柴火。
要不还是回去接一些找猫寻狗的任务吧,赏金少归少,但是最起码还能挣得到。
肉包再大,能吃到嘴里的才不饿肚子。
想到这,狄柒才记起来,黄厨娘昨日可提过,今日早饭也是肉包来着?
等吃了最后一顿包子,她就收拾包袱溜之大吉。
过了一会,东院的一个二等丫鬟又拿了司攸宁的药过来让狄柒熬。
狄柒架好药罐,扯开包药的麻绳,鼻尖动了动,将手里的药包拿到眼前仔细瞧了瞧。
司攸宁的风寒药里被掺了两味泄气的药。
按着这药里的剂量,要是煎好了喂给发高热的司攸宁,怕是不死也能折腾个半条命。
啧,这手段怎么瞧着这么像小师弟爱看的宫斗话本桥段呢。
楚王府这水挺深呐。
狄柒趁着旁人不注意,三下五除二直接将那两味药挑了出去,又在腰间摸出一个药瓶,掏出一个黑不溜秋的药丸,连着风寒药一起熬煮。
免费赠你一颗大补丸,算是昨夜冒犯她的补偿好了。
想到这,狄柒又有些脸热,她皱着眉在眼前挥了挥,打断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画面。
真是中邪了,怎么又想起这事了。
半个时辰后,王府东后院。
“瞧你这神色怎么像是真得病了?”
说话的男子头戴祥云镂空白玉冠,身着冰蓝色的宽袖袍,衣领袖口都镶绣着银丝暗纹。
他的样貌俊秀,气质更是温润柔和,一眼就是芝兰玉树的尔雅贵公子,唯独叫人惋惜的是那一双坐在轮椅上的腿。
此人名叫谢庭舟,是定国公谢靖的长孙。
“总要带着几分病气才显得真。”司攸宁斜靠在床头,扯了嘴角故作自然地解释道。
若是让她找出昨日那偷窥的贼人,定是要将她挖去双眼五马分尸。
昨日她中了软经散,不仅身上无力,还发不出声音,整整在浴桶内坐了一个时辰才恢复力气。
她本就大病初遇,又在冷水里坐了小半个时辰,夜里直接发了高热。
原本只是计划装病,这会倒是弄假成真了。
“让阿尤再替你瞧一瞧。”谢庭舟转头去看自己身后的侍女。
阿尤颔首,松开轮椅把手走到司攸宁的床榻前。
知道不让阿尤再看看谢庭舟不会放心,司攸宁无奈地伸出手,她的贴身侍女秋白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与司攸宁问候了一声,秋白端着药没有递给她,而是朝着窗侧的花盆走去。
这期间主仆间没有多余的话语,显然倒药一事,是早就商量好的。
房内的谢庭舟与阿尤也对此事也习以为常。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