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我做的?”周绥问。
李重衡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在他眼里竭尽所能对周绥好就是天经地义的事,神色跟献宝一样:“他们都说食香阁都是这么做的,我没吃过,你尝尝一不一样。”
食香阁是坞县镇上最大的一个酒楼,村里除非一般人家有重大的喜事,才会花大钱在那儿摆几桌。
周绥在李重衡灼灼的目光下夹了一个肉丸子,它比刚才那些馅料里的肉多了不少,周绥想起李重衡在往日里也不是那种很经常会花银子买肉的人。
“怎么样?”
“我也没吃过,下次一起去食香阁,你亲自尝尝就知道了。”周绥有心逗他,没做正面评价,“你也吃,记住一下你做的味道,下次我问你一不一样。”
周绥一时脑子没转过来,直接用了自己吃过的筷子夹着肉丸贴在李重衡唇边。直至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撤手想阻止,李重衡已经低头将肉丸子咬了进去。
周绥手一顿,见他没异样的表情,反倒莫名松了一口气。
“都给你吃。”李重衡只吃了一个,冲周绥憨厚地笑笑。
周绥没说话,这肉毕竟是李重衡买的,他不想剥夺他的口粮,本想多塞几个给李重衡,未曾料对方还倔的很,周绥不吃,他就摇着头继续把装着肉丸子的碟子往他面前塞,一副死心眼的模样。
周绥没办法,只好继续自己吃一个,再投喂一个李重衡。李重衡开始还犹豫了一会儿,后来周绥伸着筷子递过来时,他又乖顺地张嘴。
他在这时候总拒绝不了周绥。
两人分食完肉丸子,周绥便拉着他去镇上,直奔布行。
周绥一进门,同老板打招呼:“老板,直接拿最好的布让我们挑挑。”
李重衡见阵仗这么大,怕周绥破费,想摆手同他解释,没想到周绥直接将他推到老板面前:“看看有没有适合他的布。”
老板同周绥是熟人,打量了下李重衡,立马让人上了十几条布匹供选。
周绥挑了几块质地轻柔的缎子,又拿了几块蜀锦在李重衡身上比划,随后指着一块青绿色的问:“这个怎么样?”
李重衡对挑布料没什么经验,以前都是穿最粗糙的粗布麻衣好干活,还耐脏耐蹭,更别说选些靓丽鲜艳的颜色。
“其实,之前的衣服……”李重衡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周绥撇了下嘴,随后默默盯着青绿色的布匹,摸鼻子改口,“……这个好看。”
见周绥正经地点点头,像是很满意他的回答,随后又举着不一样的布料连续问了好几次,李重衡怕他破费,便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可以了,够穿。”
周绥完全没考虑到够不够穿的问题,反正问李重衡他点头了表示喜欢就通通留下,这时候回头再看确实挑了许多。
“那先做这些。”周绥指着其中一条云纹,“那条玄色你喜欢吗?先做这个,到时候要穿去见李夫人,不要再压箱底了。”
李重衡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
周绥转身去寻老板替李重衡量身尺,结果时不凑巧,店里看布的人多了起来,前头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乱岔子。布行伙计也忙得晕头转向,随便一抓给了周绥一条卷尺,问他会不会量。
周绥想了想平常定做衣服时该怎么量身形,前方又是一阵骚乱,布行伙计只好先欠身从屏风后出去处理,留两人在这儿等候。
外头声嘈杂,听着声儿像是揪着布料质量问题来挑事儿的。周绥低头拉直了卷尺,在李重衡面前举了起来。
“我……替你先量?他们不知多久才会过来。”
周绥是第一次说话这么没有底气过,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手心差点要闷出汗。
两人就在这屏风后一隅对立相视。
李重衡的眼神始终放在周绥身上,看他盯着卷尺思考、苦恼,最后又试探地抬头要为自己量身,他毫不犹豫地抬起了双臂。
周绥咬牙,他都已经做出了姿态,自己就只好凭着印象试着照猫画虎。
他上前一步,将卷尺高高举起:“……头低一点。”
李重衡垂首。
周绥顶着李重衡直视的目光将卷尺从他身后绕了一圈,最后一手收束在胸前,一手拿起旁边的毛笔在纸上记下。
接着他又向下,虚虚环抱住李重衡的腰,再将卷尺贴合。
不知不觉间他离李重衡越来越近。
“二尺四……”
周绥轻声记下,正要沾墨,李重衡忽然抬手摸上他的脸颊,用大拇指蹭了一下,轻得像羽毛拂过。
他愣在原地。
“……有墨点。”李重衡轻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