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好人语,至少可以假扮成流浪动物,去安全区要饭。”
小污染物狐疑狞笑,“嚯!淞淞!你当污傻呀!污要是口吐人言,那还不吓死你们人类!哼,污告诉你!污今天就油盐不进了。”
如何教导问题学生?
怎么降服叛逆期的孩子?
请问孩子不听话,打两顿不管用,那打两百顿管用吗?
景岁撒泼躺床上当尸体的短短几分钟里,裴淞之将通讯器调频到86.3教育频道,抱着听了半晌。
棉城通讯塔倒塌,通讯信号极不稳定,裴淞之断断续续地听着,也没找到针对污染物的先例。
“景岁。”裴淞之说,“今天不上课,给你讲故事听,想听吗?”
尸体景岁支棱了一下耳朵,眯起的眼睛撬开两条缝。
裴淞之继续说道,“我小时候也不喜欢学习。特别是在联盟也就是穗芒星成立前,人类还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学习有什么用,哪里有拳头硬有用。”
“当我这样和我爸顶嘴时,他一脚把我踹进污染物群,他说,‘你这么有本事,就靠拳头活着走出来’。”
“哇!你爸爸好酷!”景岁张大嘴,“污好想向他取取经。”
“那有点晚了。”裴淞之点了点小污染物的脑袋,“他已经不在了。”
或许是看到裴淞之在说起父亲时,眼睑总是微垂着的,景岁便笨拙地拍了拍胸脯,保证道:“不要难过淞淞,污永远陪你。”
故事继续。
当裴淞之的故事已经发散到努力学习,可以以文代步,比笔伐谋时,景岁小眼神“biubiu”地点亮。
“建一座墙,升一面旗,人类不亡;种一束稻,垦一厘荒,芒星终亮……”
裴淞之轻声唱着穗芒星之曲,平白的腔调,却让小污染物都生出了一把子力气。
稻谷抽穗,污土终消。明明歌声里芒星照耀时,它们污染物都死光光啦,但景岁还是亢奋地随着旋律哼哼。
原来这就是裴淞之口中的学习的力量。
“洁身自好、自尊自爱、诚实守信、清心寡欲……”
在小污染物一声声的脆声中,裴淞之的教学任务终于走上了正轨。
——
荒野区的时间转瞬便走到了深冬,臭草林外铺上了一层厚雪,洞穴中昼夜不歇地燃起了火堆。
裴小白继承了它娘,也就是景岁贪吃的天赋,每天几个肉罐头下来,营养丰富到秃掉的皮肤生出茂密的白毛。
宋毅的腿好了大半,能瘸着走两步。
只是冬日低温,伤口愈合缓慢,行走动作过快时,还是会裂开。
于是他便承担了洞穴保安的职责,工作任务是时刻将污染物景岁放在眼皮子底下。
一连多日,裴淞之和左郝都是早出晚归的。
要不是左郝哥哥向污强烈保证,他和老大不存在感情或崽子纠纷,景岁就该怀疑他两躲着污有私情了。
裴淞之的教育在污染物身上,多多少少还是起了作用。
只看芝麻小团子现在能这么安分地把屁股长在洞穴里,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撒泼打滚,一定要长在裴淞之身上当黏皮糖,就能看出来。
污染物景岁,长大了。
它允许自己的人类有一点私人空间。
——
棉城通讯塔。
裴淞之抓着钢筋的断裂口,大半个身子悬在半空中。
他的身下,是污染物蜡烛树摇曳扭动的树枝,油脂分泌,蓝磷火舔舐上钢筋,将灰黑色的断面逐渐烧红。
“队长!抓住绳子!”左郝趴在地上,朝裴淞之的方向扔出麻绳。
借助麻绳绷紧的力道,男人在钢筋上跳动,蜡烛树扭曲出巨大的暗影,朝着裴淞之笼罩而来。
忽然有油脂滴落在麻绳上,裴淞之面色一暗,上窜的身影迅速停在通讯塔十三层与十四层之中。
“左郝,登塔。”
左郝喊道,“队长,我先把你拉上来。”
裴淞之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登塔。”
浸入油脂的麻绳很快就会被磷火烧成灰,左郝是来不及把他拉上去的。
登塔机会只有一次,只有找到棉城在沦陷前的通讯记录,才有可能翻出一丝关于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不安定的因素去除,穗芒星才将永远是人类扭结成共同体的象征。
裴淞之毫不畏惧污染物蜡烛树向他伸过来的贪婪树枝,他只是忽然有些遗憾,今天走之前应当和景岁告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