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听闻大哥与三哥接连病逝的消息,再到几月前,二哥前来寻他并决心前往沐阳。以及...最终他去寻外公,外公与他提起的内卫阁。令看到了这最后一个可以协助他的希望...
若非...若非不是因为听说内卫阁,他哪会拼了命地想要追赶上小侯爷的马车?
“若不查明真相,我则日日寝食难安。这一前一后,先后死了大哥与老三。若那人目标是皇子,下一个被他盯上的人,便最有可能是我。所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主动只身前往沐阳...”
那日,二哥临走前的话,犹如在耳。直至此刻,他仍旧难忘二哥那时的决绝背影。若是...当时,他再大胆一些,冲上去拦住他。若是,当时他反对的声音再大些,态度再坚定一些。
兄长会不会...就不会走了?会不会,他也不会收到那张皱巴沾染污泥的字条?
“血缘亲情,在皇室是最为可笑之物。喻栩洲,你既不懂,便闭上嘴。我父皇在不在意,与你又有何干?”
面对宴筝一时的失控,喻栩洲确实被吓到了。但从宴筝对待宴旭泞的激动态度。都无不在告诉他,沐阳之事...只怕并不单单只是皇子之死这么简单。
“好。既如此,那便请殿下,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事关自身安危性命,我岂能轻易答应?”
直至这时,宴筝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但好在,他及时调整了仪态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当听到小侯爷这句反问时,他轻笑一声,联想到了高毅与他说过的话。侧过身,嘴角带着丝狡黠笑意,刻意道:“喻栩洲。你难道就不好奇,当初在一众才女千金中。为何偏偏只又你阿姊,被皇后选定?”
“什么意思?”
几日前,与此刻几乎异口同声的问话,在此刻响起。
那时的宴筝,面临高毅与他谈起的此问,也是一脸诧异疑惑。
“喻歆然,并非皇后所选定的太子妃。”几日前,面对宴筝的疑问,高毅回复道:“究其根本,太子身上有太多不稳定的因素。其中渊源,不便细说。太子他,似一颗火药炸药,不知何时,便会燃爆。故而为了平衡。朝堂之上,需要一位足够忠诚,且能够压制他的臣子,以防这颗炸药,随时引爆。至于这位臣子,则就是乐安侯。”
“这也就是为何,会选中乐安侯的女儿成为太子妃,嫁与太子的原因。”
当时的宴筝,听不懂高毅为何会形容宴旭泞似炸药。但如若是按照高毅的这番说法,那也就是说,喻歆然这个太子妃,并非是皇后安排的。而最有可能,是他父皇假借皇后之手,特意安排喻歆然坐上的这个位子?
不对...怎么想都不对...如此那岂不是就证明,父皇他在提防宴旭泞?
不...
若真是如此,便更荒谬可笑了。宴旭泞是太子,是皇后之子,其外公乃是国丈,当今太傅。此等背景,不出意外。将来他则会顺理成章,继承皇位。
当然,他说的是不出意外。没说一定就是他。
故而父皇也没有理由防他才是...一个父亲,为何要防儿子?
这等事,未免太过荒谬...可要真是如此,喻歆然岂不是成了他父皇的一颗棋子,乃至...牺牲品?
宴旭泞是宴筝的皇兄,故而宴筝也算得上了解他。以他的警惕和聪明,若喻歆然真是因此,才成为他的妻子。那宴旭泞他...真的...会没察觉吗?
如此一来他也算明白了,高毅为何会说翼王之后,那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乐安侯府。
这般的话...那有关乐安侯与他父皇的关联...
此刻的宴筝,内心知道,他不能将这一点告知喻栩洲。
“这点,或许你父亲,是最为清楚的。”思绪回到现在,与喻栩洲的对峙。宴筝又再恢复到了此前那股得意状态,他慢条斯理的说着,就仿若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一般,但实则话语间,却充满威胁意味,“但唯有一点,我是清楚的。太子他,绝对不喜你姐姐。况且喻栩洲,你有没有想过。沐阳一事过后,诸位皇子中,尤其是景王手上的兵权。最有可能,会落到谁手?”
“......”
喻栩洲没有立即接话,目前而言,他对于宴筝的这番话,仍旧尚存疑虑。不可信,但也不可不信。毕竟他的分析,确实有些道理。可仅凭他的片面之词,却是无法说服他。
不过...
似乎是回忆到当初十一岁那年,阿姊新婚隔日,他被喻敛唤至书房时,他与喻敛的对话。因而,他其实也对阿姊轻松成为太子妃这点,尚存怀疑。
“你想说,你的皇兄,也就是太子殿下。是此番沐阳一事的真凶?”喻栩洲挑眉,嗤笑出声,又道:“五殿下,凡事可要讲证据啊。”
面对喻栩洲再一次的轻蔑挑衅,宴筝并未发怒。他扭身正对他,轻笑着,再道:“直接佐证的证据,确实没有。但想来有一样东西,你应会感兴趣。”
宴筝从怀兜中掏出了一个被布料小心包裹住的物件。那物件被裹了将近两层,掀开表面一层。内里一层的布料,则是脏污皱巴破旧。那布料之上,也沾染着血。
喻栩洲皱眉,诧异上前。而宴筝,也是在确认他上前后。打开了那沾染血污的布块。
随即,只见被血侵染的四枚样式熟悉的玉环,赫然出现在了喻栩洲眼前。
这一瞬,他瞪圆了眼。几乎屏住了呼吸,额间登时青筋暴起。心底骤然攀升出一股无名火焰,开始在他心底燃烧,“这四枚玉牌,你是从哪得来的?”
“沐阳。这是我曾派去沐阳的手下,在沐阳调查,夜间潜入晋王暂时养病居所时寻到的物件。据说晋王在世时,从一些由梧州搬去沐阳的江湖郎中口中,听得了一味药。此药名为西鸾肉芝。可治百病百毒。”宴筝刻意将那几枚玉牌,递到了喻栩洲跟前,续而又道:“这不,巧了。三哥派人去打听,竟同时打探到了,有四个人也在打探这味药。据说他们是准备去梧州城,故而沿路一直会与人打探此药。由此,三哥便寻到了他们。分别将几人请去了居所。”
“可不想...”
宴筝刻意一顿,轻叹了口气,道:“当夜晋王突发病症,无故亡去。同时,那四人,也失了踪迹。只留下了这四枚带血的玉环。故而,沐阳也流传着一则传闻。是这失踪的四人杀害了晋王。只是,流言只是流言。晋王之死,是由当地官府所派之人,亲自确认检查而出。确定是为病发亡故。”
“所以喻栩洲,你认为这四人,去哪了?”宴筝刻意拉长话音,想到当初高毅在与他提起内卫阁与喻栩洲时的记忆。
那时,高毅其实有刻意提醒过他。喻栩洲手下的内卫,均会佩戴一枚形似玉环的玉牌。这些玉牌,表面虽瞧着与普通街市小摊所贩卖的玉环相似,但实则,却有一个独特之处。
那就是,所有玉牌之上,都会特意刻上一个极为小巧,且不易被发觉的‘安’字。
故而,若不细细端详检查,寻常人则很难发觉这个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