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霄已经十七天没有抱过洛染枝了。
自从他们十月初开始筹备拍摄问渠,到现在试拍的第一天,他就只今天在片场抱过她。
身上的香味儿都还没闻够呢,人就又跑了,季霄开始怀疑人生。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一回想到上个月生日那几天的幸福时光,季霄就恨不得把明年的生日提前到今天过了。
“我毕竟不能像你一样熟练的拎清戏里戏外人物的关系,天天和你黏在一起,很影响我失忆角色的演绎发挥的。”
十七天前,洛染枝一边在围读时研究着自己独一份的、不明不白的剧本,一边在季霄和自己之间划了一道分界线。
“我们先保持保持距离,等后面许如清和穆明关系好起来了,我再和你贴贴。”
“……”季霄沉默。
洛染枝疑惑:“难道他俩的关系不会好起来?”
她是没有全部剧本的,但季霄有。
就像她说的一样,季霄在戏外的熟稔不影响他在戏里生分的表现,对剧本的全局掌控,也不影响演出他作为当局者迷的男主穆明,一开始对事情脉络不清不楚的困惑感来。
而洛染枝就不一样了,为了保证最好的演出效果,她只能像通关游戏一样,一层一层解谜下来,才能知晓后面部分的剧情。
而且拍电影不像拍电视剧一天拍个五六页的,电影光是想抓个唯美镜头,都能反复拍好几天。
就像今天一样,只是试拍看看效果,磨合一下机器和导演……还有两位主角。
所以洛染枝现在只知道这几天的拍摄内容,连后面的人物关系会怎么发展,都还不知道。
但季霄知道啊。
要是按剧本的拍摄顺序、人物关系来决定他和洛染枝距离关系的远近,那到过年杀青之前他都别想吃肉了,连能不能喝口汤都愁人。
想到这里,试拍片场的演员休息区里,季霄无力地用纤长的手指扶住了自己苍白的脸庞,浓郁的黑发缠绕着他的指尖,显得整个人阴鸷又美艳。
离了季霄十几米开外的洛染枝:掏出相机,进行一个拍照留念。
果然,男人还是寡起来最好看。
瞧这黑衣服穿的跟个丧服似的,难怪说男要俏,一身皂呢。
之前在微时语的时候呈玄玉是黑里带红,死了老婆的模样也只拍了几天,而现在穆明就是纯黑,洛染枝终于能爽看鳏夫了。
这对面的鳏夫一开始还老老实实装忧郁,后来看洛染枝拍照拍得不亦乐乎,便直接看向镜头,对她露出了一丝诡谲的微笑。
洛染枝瞬间被勾引了。
“可恶。”
她收起相机,将右手的五指并拢,指尖朝下掌心向内的往前一申,对季霄神色严肃的歪了歪头。
是拒绝的意思。
拍摄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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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我究竟在哪里呀?我不是在你怀里吗?”许如清觉得穆明的话莫名其妙。
但是她现在还是说不了话。
她伸出手来,抚上了穆明的手背。
对方眼神瞬间震颤了一下。
然后下一秒,许如清就借着推他手背来的反作用力,一举从他怀中跃了出去,在空中完成了一个转身,身形漂亮地飘在穆明的书桌前。
毕竟自己是阿飘,看人自然是要用高傲的下巴的。
穆明的目光也跟随着许如清的动作,投到了他的上前方,因为仰头的关系,他的刘海自然的被屋内冷气的风给吹开,露出了他完整的面容。
惨白的脸上缀着两颗黑曜石般的眼睛,眼下是睡眠不足留下的淤青痕迹,两边的面颊因为不规律的饮食作息,有轻微的凹陷,下颌骨格外分明。
真是漂亮又邪气。
许如清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可能是因为物以类聚,因为眼前的这个穆明,看起来像是比自己更厉害的,能落地的漂亮阿飘。
但这也只是她的自我调侃。
当前她最需要考虑的事情,是如何才能跟眼前这个男人沟通。
已知她能穿过透明的物体,但是会碰壁,也就是说能触碰大部分的物质。
但是许如清试过,她拿不起来任何东西。
也就是说没办法通过手写文字来和眼前的人进行沟通。
那……用手语呢?
这样想着的许如清,竟然真的对穆明比划了起来。
那动作是完全出于下意识的,一开始她还比划的是:“我就在你眼前啊?”
然后下一秒她突然疑惑了起来:“我不是画家吗?我为什么会手语?”
对面的穆明没有开口回答她,而是也选择了用无声的方式,来回答她的问题。
“这并不冲突。”
穆明的手语动作也相当熟练。
熟练得让许如清心寒。
什么意思,难道自己是个语言障碍者?
许如清一阵错愕,她整个人跟失了魂一样,从空中落了下来,虽然她本来就只是个魂。
自己是个哑巴?
自己怎么会是个哑巴?
死后成为一个阿飘还不够吗,生前还要让自己经受言语沟通的窗户被关闭的痛楚。
这时,对面的穆明站起了身来,很难得的,对她露出了一个虽然带着几分森气,但相当友善的笑容。
“你并不是生来就是哑巴,只是后来生病,医生给你开错了药的剂量,害你失聪,也影响了一部分和人正常沟通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