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朝她走了过来，趁许如清快要散形之前，握住了她的手，对她笑了笑：“你聪明又镇定，接受了这个现实之后，很快就学会了一门新的语言。而现在，你只是魂魄在这里，我还没有找到，你的尸体。”

“？”

许如清脸上，是不用手语，都能表达出来的疑惑。

“尸体？”

虽然也是情理之中，自己现在是个阿飘，那自然是人魂分离，有尸体也是本来的事。

但眼前这个自己不认识的，号称和自己做过几天同学的男人，既然连自己的尸体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是如何把自己的魂魄勾引过来的呢？

靠脸吗？

许如清自觉自己不是那种好色之徒。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找我的尸体？我什么时候死的？现在是什么时间？”

许如清将自己的手从穆明的手中抽了出来，开始用手语阐述着自己的疑惑。

她的性格好像正如穆明所说的，聪明又镇定，以至于她自己在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整个魂都相当冷静，就好像是在问于自己无关的人的事情一样。

“我是穆明。今天是你死后的，第九十七天。”

穆明选择性的回答了一些问题。

九十七天？

还有零有整的，许如清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她有些肉眼可见的黑化了起来，身上苍白的皮肤开始泛起一些黑色的斑纹，周身开始凝聚起雾气。

“你知道的我的死期未免也太详尽了，该不会就是你杀了我，然后不小心把我的尸体弄丢了，现在又怕被人发现吧？”

虽然许如清想表现得咄咄逼人一些，但好像是因为自己用的是手语，并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因为她看到对面的穆明又对她笑了起来。

自己怎么也是个阿飘，对面表现得是不是也太唯物主义了一些？一点都害怕自己？

“你每次都这样说。”穆明摸了摸许如清的脑袋。

许如清感觉自己的状态很奇怪，明明按穆明的说法，自己只是个魂魄，但是为什么被他触摸的时候，自己会有冰冷但又温暖的感觉呢？

冰冷是指物理上的，穆明的体温。

温暖是指许如清量子物理上的，每次快要化开的时候，穆明的靠近总是能让她重新找回一些人形。

穆明又起身从身后书桌上的文件收纳柜里，翻出了一份报纸，递到了许如清面前。

即便自己已经做了阿飘，但许如清的第一反应也是：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看报纸，真是复古。

这份报纸被摆在了她的眼前，都不用摊开，头版就是关于她的新闻。

难怪穆明对自己的死期算得这么清楚明白，原来已经是告昭天下的事情了。

报纸的头版头条上便是大写加粗的讣告——

「鬼才画家许如清被绑撕票，其告别仪式暨遗作拍卖会将于下月初举行」。

鬼才画家许如清……

许如清看着报纸上对自己的评价，有种被点名的感觉。

不是因为自己的大名被点，而是那个“鬼”字。

看起来有点讽刺，因为现在自己真成鬼了，还是阴魂不散的那种。

许如清错愕的看着报纸上的具体内容，上面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死因，被人绑架，对方要求八千万的赎金。

美金。

许如清当然没有这么多钱，报纸上简单摘录了一下她的生平，出生地址不明，父母身份不知，童年成长于孤儿院，但是选择了艺考，会临摹古画和进行一些中西审美交融的工笔画创作。

孤儿院当然也没这么多钱赎她，光是从孤儿院里供出一个艺术生，就已经饱受争议。

那唯一值钱的，就是她的画了。

但许如清就算平时自己出售自己的画作，顶多也就几幅供给富商子弟的能售出百万级的金额，她的画风偏清丽诡谲，受众面并不广，富家子弟能买账也多是另有所图。

但画家是有机会提高自己的身价的。

一是岁月沉淀，画技精进，配上符合现代生活节奏的营销，使自己名声大噪，价格水涨船高。

二就是……

当一个画家的身份信息后面标着卒年的时候，她的遗作会比生前更加金贵。

这波绑匪的操作，应该是奔着后者来的。

许如清是直播被杀死的。

或者说是被直播溺死的。

在她整个人还有意识的时候，她被捆着铁链，扔进了一个密闭的玻璃容器里。

是有点类似科幻片的那种，人体容器。她之前想的没错，那容器和装着伯依之脸的容器差不多大。

以至于她整个人死后能相当舒展地飘在水里。

那容器里的液体是直播注入的，特地在国外的网站开了直播间，做了镜像链接，在全平台大肆的宣传，并提出了要八千万美金的赎金要求，以区块链虚拟货币的形式交易。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这是小众艺术家搞的摆拍，是行为艺术或者是炒币的恶作剧。

直到几个小时后，容器内的水位还未淹没许如清的胸口，她就因为长时间的惊恐和带走体温的液体，晕了过去。

然后网友们才意识到这可能真的是一场明杀，开始自发的报警，毕竟直播杀人这种事情，对现在的法制社会来说还是太猖狂了。

但互联网上的黑客在许如清彻底漂浮在水面后，先于警方得出了一个结论。

许如清被直播溺死的这个视频确实是摆拍，不是直播。

视频是三天前录好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昨天死的。

因为，网站的记录显示，交易已经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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