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开头一句:问臭弟弟阿迟安好。
随后就是一顿念叨:你个臭小子是不是翅膀长硬了,在外头野惯了就不着家,不知道家里有人惦念的吗?也不知道多写几封信回家报平安。是纸太贵还是笔太贵买不起,让你写个家信如此抠搜?
在平川县一切可顺利?
原想着你从军中出来便能松快一些,没曾想竟被拉去当了县令。不如辞官归家可好?家中产业静待你回来接收。
……
末尾一句:家中一切安好,记得多多想念。
落款:姐九月字】
孟九安深邃的眼眸中浮起了温热,脸上的笑意像水波缓缓荡开。他都能想象到自家阿姐一边写一边骂,完全不顾形象的场面。
洋洋洒洒三大张纸后是来自孟家三少的信。
【开头照例一句:问二哥安好。
我亲爱的二哥哥,你是得了失忆症吗?不记得家中还有兄弟姐妹的存在了?知不知道阿姐一天三顿的唠叨你,我们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求求你大发善心,多多提笔,哪怕是写写你早上吃什么都成。
……
末尾一句:家中一切安好,记得多多想念。
落款:弟九洲字。】
这熟悉的家族语调,可谓是深得孟家大小姐的真传。
孟九安笑意盈盈的翻了翻剩下的几张,是他四弟和姐夫还有小侄子写的,最后甚至还有一张家中老管家的信。
难怪那信封都是用纸自己糊的,明明已经是超大号了还被塞得满满当当差点裂开。合着是一家子信都塞里面了,真是奇奇怪怪的勤俭。
孟九安一封一封的全部看完,抬起头想了想,上次回信好像还是他刚接到调令时。如今都六月了,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往家中寄信了。难怪一个个写信都口诛笔伐的。
“箱子呢?”
顾桥一指门口:“我让人搬进来了,在外头院子里。”
“走,出去看看。”
院子里一口箱子油光锃亮的。
孟九安打开小腿高的松木箱子,瞬间一股好闻的松木香散开。里头是满满当当一箱子衣物,春装夏衣,里衣裤袜全都齐活。大部分都是孟夫人亲手操办的,也有一些来自家里人的爱。
比如最上头的一双靴子,那歪歪扭扭的如意花纹,一看就是出自孟家大小姐之手。
孟九安轻轻抚了抚那花纹,难为他家的顶梁柱居然还肯花功夫为自己做鞋。眼前不由就能浮现那明媚干练的女子一边做鞋子,一边手指头被戳得龇牙咧嘴的样子。
这些年家里多亏有他阿姐操持,把原本该他这个长子操持的家业一力顶起。
孟九安的愧疚之心难以言说。
也幸好他家姐夫脾气温软,明务识理,孝顺阿娘,教导幼弟,操持家务,里里外外帮着照顾一家子。这才有了如今这番家族兴旺的景象。
顺着侧缝,孟九安从里头里勾出几本时下流行的话本子,这怕是他四弟弟的杰作。
边上一个小木盒里装着一个看不出面貌的小泥人,据说是他小外甥亲手捏的二舅舅。
看着那糊成一坨的五官,孟九安忍不住笑出了声。自己就长这样子啊?
也是,一别离家多年,上次见小侄子还是随着将军回来述职时拐道回了趟家。那时他才一岁多,如今该有六岁了吧。
孟九安从衣服下头翻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青色包袱,转手递给一旁满眼羡慕的顾桥:“阿姐给你准备的。”
“我也有?”顾桥抱着包袱满心欢喜,扯开包袱一角露出一件蓝白相间莲花纹的袍子,顿时开心得不得了。连蹦带跳地嚷嚷着,“阿姐万岁!”
“满哥,满哥你看。”
袁满笑着摸了摸顾桥递过来的袍子,道了一句:“真好看!”心下赞叹,大人的家人真是心细。看这一箱子的物件,怕是家境也不俗。
顾桥黏黏糊糊地凑到孟九安身边撒娇:“九哥,我们也给聪敏美丽、贤惠大方的阿姐准备些回礼吧?”
孟九安低笑出声,这就自动夸上了啊。
“桥儿,你搁这儿夸着,咱们家阿姐也听不见啊。”
顾桥翻了翻眼皮,美滋滋搂着包袱:“这代表着我对阿姐的拳拳之心,你个没良心的懂啥。”
呵!狗崽子居然还拉高踩低。
“九哥,你说送啥好?”
“家里什么都不缺,要不送些平川县的特产怎么样?”
“你倒是说说家里人都喜欢些什么?”
“对了对了,去我们铺子里看看,挑些特产补品回去吧。”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顾桥这一张嘴都能顶上一台了。叽叽喳喳吵得孟九安耳朵痒痒,忍不住想要手动给他闭嘴。
“走走走,满哥,你和我说说平川都有啥特产,咱现在就去买。”顾桥将包袱往箱子里一放,拉着袁满就往外跑。
袁满给拉着踉踉跄跄出了门,两小只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外。
孟九安原地站了一会,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盯着木箱看了片刻,眼底星芒晦暗不明。
林家。刘家。刘承星!
若是换做是他深陷其中,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