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辉啪嗒一下重重磕在地上,直接改了口:“大人,这镯子是草民在黑市买的。草民刚才说了谎!”
“黑市来的东西终究是见不得光的,草民怕大人追究就说了谎!大人恕罪!大人饶命!”
“恕罪?”
“饶命?”
“刘老爷是觉得本官很好糊弄吗?”孟九安冷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刚不是还振振有词的说是翠玉轩买的吗。怎么,这么快这镯子又成了黑市得来的了。”
刘承辉俯下身子连连告饶:“草民哪敢糊弄大人啊。就是,就是怕大人追责这才一时信口胡言说是在翠玉轩买的。”
“哦?”孟九安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本官刚才可是问了你好几遍,‘看清楚了吗’,‘想清楚了吗’。你是如何回答的?”
“草民,草民……”
孟九安打断刘承辉的辩解:“刘承星定做的东西,为何出现在你的手里,又为何会戴在了林司娇的手上。说说吧?”
刘承辉看似出了一脑门汗,回答的却十分流畅:“大人,这真是三年前草民在黑市买的。”
“大人你也知道,草民虽是林家的女婿,林家人实际上却看不上草民。加上林司娇大小姐脾气,什么都要用最好的,草民兜里其实没有多少银子。”
“就想着,想着去黑市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少花银子淘点好看的物件,来哄哄那大小姐开心。”
“草民也是没办法啊。”
刘承辉三言两语就把错全推到了亡妻身上,顾自摆出来一张心酸脸诉苦,“大人明鉴!草民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草民可以对天发誓!”
袁满听着悄悄翻了个白眼。别介,雷公怕是忙不过来!
孟九安捕捉到少年的小动作,笑意浅浅划开。
袁满不好意思地低头,把折扇往前靠了靠,遮住自己的脸。翻白眼被抓包什么的,尴尬的脚趾抠出三里地!
刘承辉全然不知堂上看客的小动作,还在滔滔不绝的陈述:“草民当时买这镯子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这是刘家的东西。若是知道,绝对第一个报到官府,兴许还能顺藤摸瓜抓住当年那伙入室劫杀的匪徒呢。”
不得不说,关键时候的刘承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往日的嚣张跋扈鲁莽冲动全都消失不见,反而油滑的像条泥鳅,眼看着就要抓到手,又呲溜给逃走了。
颇有几分急智与胆量。
“大人,黑市买卖是不成文的。草民不小心买到了赃物,不是,买到了刘家的物件,实属意外。这,这也怪的草民啊。”
“总不能凭借这么一个镯子就说草民与入室劫杀的匪徒有关吧!那草民真的比那窦娥都要冤枉了!”
孟九安看着刘承辉,眼中透着戏谑,又有一种琢磨不透的光芒:“本官是那肤浅之人吗?这般的是非不分?”
“大人自然不是。”
“大人明镜高悬!”
“大人在世青天!”
刘承辉连连拍马。
似乎是马屁拍的不错,孟九安带着浅浅的笑意,双手交叉搁在案桌上:“刘老爷别急,咱们请下一位证人吧。”
还有?
刘承辉跪了这么久腿都失去了知觉,全身都在叫嚣着疼。听到孟九安的话猛地心头一跳。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月白色的常服掩饰不住芝兰玉树之姿,纤瘦的身影由远及近。刘承星脸色苍白,不时还捂嘴咳嗽两声,被一人搀扶着进了公堂。
“草民刘承星,叩见大人!”
“草民陆长丰,叩见大人!”
见到来人,刘承辉差点从地上暴起,奈何全身伤口不允许。
他尖声道:“刘承星!又是你!”
同样震惊的还有一旁的陆婉娘,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扶刘承星进来的老人,用手掩饰了一下才压制住自己的复杂情绪。
孟九安打量的眼神不动声色从她身上划过。
“给刘三少搬把椅子。”
刘承星跪着道谢:“多谢大人。”
孟九安道:“日前还好好的,怎么?”
刘承星给搀扶着坐到了椅子上:“多谢大人关心。身子不顶事,旧疾复发。”明明是二十来岁的人,身子骨却是连身边六十多的陆长丰都不如。
陆长丰就站在里陆婉娘不远处,锐利深沉的眸子在对方身上划过,顿了顿有些疑惑,接着又转向了别处。
陆婉娘紧紧捏着自己的拳头,指甲都要掐进肉里也不自知,眼里余光追着陆长丰又飘了过去。随后又在刘承星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再次低下头。
刘承星的待遇让刘承辉更加不悦,就差起来拎着孟九安的衣领质问了,是个人进来都可以站着或者坐着,合着全场就他一个人需要跪着说话是吧!
他黑着一张脸开口道:“大人,刘承星来又是何意?”
孟九安面上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很是刺耳:“每一个到公堂来的人自然有来的道理,难道本官还请他们来吃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