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贺禅不止一次问过这个问题,景梵的态度都是回避。
这次依然如此。
但男人显然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紧紧拉住了景梵的手。
他有些紧张地看了四周一眼,傅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或许是发现景梵根本不会因为他的举动而吃醋,早早离去。
“你知道的。”景梵局促道:“我一直是个很拧巴的人。”
桑贺禅确实知道,因此他才会果断帮助景梵作出决定。
比如突然去旅游,再比如突然让景梵养了猫。
他的性子就是这样,会一直考虑最差的结果,寻思着直到事情过去,又开始后悔,会因此厌恶自己。
拧巴着,就拧巴出心病了。
可当初与傅泽分手时又果断至极。
迅速做好决定,是已经考虑清楚。
还在纠结,也证明他依旧有很大希望。
桑贺禅却不想再等了。
他不是什么温良的人,不过在景梵面前乖顺伪装。
面对青年一次又一次逃避……
内心最阴暗的一面直接升起。
想把人绑回去。
关起来。
不管他哭得多可怜,汗水与泪水混杂在一起,或是全身无力地靠在自己怀中。
桑贺禅都不愿意放手。
男人紧盯着自己,景梵蓦地感觉到一丝危险,却没有被吓得后退。
“我知道,你没有办法做决定。”
桑贺禅收起平安符:“三天可以吗?”
“三天内,不管是拒绝还是同意,都给我一个答复。”
景梵弱弱问:“我拒绝了你会怎么样。”
男人没有说话。
他也知道自己问出了个废话,桑贺禅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三天就三天吧。”景梵闷闷道:“我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见他如此乖顺,桑贺禅难免有些心痒难耐,忽然低头凑近景梵。
呼吸笼罩,唇即将碰上。
景梵闭上眼,没躲开。
鼻息交错,桑贺禅在此刻竟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放过景梵。
“在庙里还是尊敬一点。”景梵的反应已经足够让桑贺禅愉悦,“刚求得好签,不能让神明觉得我心不诚。”
景梵感觉他在内涵刚刚在不远处接吻的两人。
他驱车送景梵回去,在景梵解开安全带的时候问:“那你这几天还睡得着吗?”
景梵:“……是你让我睡不着的。”
桑贺禅失笑,却毫无羞愧之心。
不管怎么样,景梵迟早要面对这一天。
“我查过了,安眠药无法一下子就停掉,可以先慢慢减少药量。”他认真嘱咐:“如果睡不着,或许可以试着抱一下我的衣服?”
你以为你是谁?安眠药成精吗?
景梵没把吐槽说出口。
下车的时候,怀里却老老实实抱着更加宽大的外套。
至少木檀香真的很好闻。
前几次睡觉的时候景梵都没有服用药物,突然戒断也会造成身体的某些反应。
咨询过医生后,他今日少吃了一些,还把男人的外套盖在身上。
安安静静地,做了一个很悠长的梦。
假期最后一日,汪喻从老家回来,两人约好去商场吃顿饭。
见到汪喻的时候,景梵吓了一跳。
自己或许是因为睡眠好,最近容光焕发不少,可不过几天假期,汪喻整个人几乎是迅速枯槁,像即将衰败的花朵。
“我准备辞职了。”
她一落座,就和景梵宣布这件消息。
餐厅热热闹闹,两人这桌格外安静。
景梵刚夹起菜,待油脂低落,他才把菜放进碗里:“怎么突然要辞职?”
他和汪喻认识也很久了,是坚实忠厚的上班搭子。
如果汪喻辞职……
景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汪喻苦笑道:“不能再干,继续做下去命都会没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把事情告诉景梵:“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舒服,我就顺便去做了体检。”
“胃癌,幸好是早期,病灶在胃窦部。”
算是坏消息,又算是好消息。
早期胃癌的治愈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但却要因此切除2/3的胃。
汪喻才26岁,还很年轻。
景梵马上想到她在工作中的表现,莫名其妙的胃部不适、反酸,突然骤减的食欲,一切都有迹可循。
为了多睡一会儿觉,汪喻不爱吃早餐,他们因为工作,饮食不规律是常有的事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所学的知识在这一刻派上用场,让汪喻提早发现身体异常变化,现在还来得及。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切胃。”她故作轻松道:“说不定我还会因此瘦几斤?”
景梵很想安慰她,在这一刻,狠狠嫌弃自己的嘴笨。
“没关系。”
景梵艰难道:“会好起来的。”
话题似乎太过沉重,汪喻笑了笑,马不停蹄开始例行吐槽自己的工作:“别说我辞职了,这次回去看了一圈,我见好几个同学都辞职转行,不在临床了。”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你还记得当时我们实习医院,在手术室……你的那个带教老师,她也辞了。”
景梵已经忘记这个人的名字了,对她印象却非常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