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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面上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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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在山里的第二十三日,受十二天檀的日夜刺激,李近雪体内的血莲香或许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

窗棂的拍打声艰难地将李近雪从光怪陆离的梦魇中唤醒。

吴兰养的鸽子正停在窗边。

此时天色还未亮,阿沛没在屋子里。

李近雪心头一跳。

苍穹灰寥,一只枯叶蝶映入眼帘,蝶翅在寒风中翻飞,李近雪在大雪里跋涉,终于在一片茫茫雪色中发现了阿沛。

她躺在雪地里,白雪已经将她掩埋,李近雪声音颤抖,“阿沛。”

李近雪小心拂开她脸上的细雪,鼓起的红痕触目惊心。

厌离!

一瞬间眼眶激红,他将人揽进怀里,手掌不住抚在她冰冷的脸颊,他几乎不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即便被冰雪掩埋,也缓解不了浑身的剧痛,每当这个时候阿沛只恨不能立刻死去,全身经脉鼓动不停,好似根骨被寸寸碾碎,花费了所有心神才能艰难控制住不叫出声。

手掌下的身体冰凉,她止不住的发抖,和过去每次毒发一样,李近雪死死搂着她看着她,怕她没有了呼吸。

白鸽与枯叶蝶在两人身边环绕翻飞。

阿沛睁开眼,眼前是雪白的衣襟,这个人身上真暖。

“放开我……”

“放开……”

阿沛推他,李近雪不敢和她拗,缓缓放开手。

雪渐渐大了起来,阿沛在雪地一深一浅地留下足迹,密密麻麻的飞雪几乎要遮住她的背影。

无数次他以为她会倒下,这样他就可以将她抱进怀里。

可一如多年前,她从不留恋他的怀抱。

让人窒息的大雪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阿沛踉跄回到茅屋,门一关上就再也承受不住,牙关间全是咬出的血印。

屋内传来桌椅翻倒的声音,阿沛的痛哼声压得极低。

李近雪静静立在屋外,像一个被抽掉魂魄的影子。

第一次见她毒发时,她给了李近雪一耳光,不准她靠近,她想躲进屋子里,就像现在。

后来每次东堂行刑他都去,即便置身地狱他也只想守着她。

昨日不是厌离该毒发的时辰,厌离也不会在没有药丸缓解的情况下自行退去,唯一的解释就是隳柔在操控厌离。

他故意让阿沛在雪山毒发。他还是喜欢变着法子折磨人。

李近雪擦去阿沛额上的冷汗。她脸色白得骇人,浑身脱力,问他,“三七是谁?”

他动作一滞,指尖触到她的额角。

昨日阿沛昏过去以后李近雪将门撞开,她感觉到自己又落入那个很暖的怀抱,有人在耳边一直唤她。

唤她阿沛,也唤她三七。

“三七?那是什么人?你听错了。”

明显回避的态度激起了她的防备,见她目色不善,李近雪投降,“怎么?担心我趁你虚弱杀了你?那必不会,”他笑得坦然,阿沛几乎没有在他面上看见唏嘘,“我身中血莲香,功力废了五成不止,一阵风吹我就倒了,跟别提与你为难。唔……虽然先前你要杀我,不过谁让我这人不记仇呢。”

“其实我是有自知之明,我动不了你,也希望你能与我化干戈为玉帛,友善相处。你看,你不好了我也是尽心照顾不是?”

李近雪给她喂水,她却一动不动,冷硬的姿态衬得李近雪越发卑微,他笑道:“还好你之前猎了不少野兔,还能撑一段时日,不然我这个病秧子可指望不上……”

“你上次问厌离痛还是你的毒痛,怎么,你没受过厌离?”按理说离魂宫内所有人都要种厌离。

这人例外了太多次,说不定真的和他们不一样。

李近雪苦笑。趁她没力气指尖越发放肆,将离不离地抚着她的脸颊,那上面红痕还未褪尽,“还真没受过,见的倒是多。”

他斟酌着,“知道我为什么要逃吗?”

阿沛与他对视。心底隐隐有什么被他唤起。离魂宫不是好地方,有人要逃理由再清楚不过,无非是不愿受人挟制。

李近雪平静一笑,鼻梁上有一片柔软的阴影,“因为我原本就是被掳去离魂宫的。我不属于那里,”他眼眸深深,“你也不属于那里。”

阿沛:“真这么恨离魂宫,回来干什么?”

隳柔将翠鹞送去讨好他他不排斥地将翠鹞养下,甚至默许了卫青的日夜监视。

他笑得开怀,“出路往往要在来路上找,我还落了宝贝在离魂宫。”

阿沛还想说什么,李近雪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嘴唇分开时,他动作一顿,心想自己真是越发放肆了。

脸不红心不跳地回身拿过吃食,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住,与阿沛冷硬谴责的神色形成鲜明对比。

她就是不张嘴。扮作美妾的时候他举止浪荡些阿沛权当被狗啃,如今两人均是摘下了面具,他还无所顾忌,若在从前,这样的人在就被斩于刀下!

气急也没用,她早已不像少年时能抵抗厌离,事后调息几番便又无碍,如今一次毒发便能去她半条命,牵引陈伤发作。

实在是暂成案上鱼肉。

见她面色沉沉,李近雪估计她是在他盘算他有几种死法,他深吸一口气,将勺子举在她唇边没动,吓她,“别以为你模样尚可我就会怜香惜玉,多少妖精美人投怀送抱都被我扔了出去,紫神龛里的各色美人我看都不看,我在离魂宫时杀过多少人,江湖中叫的上名号的死了的高手得有一半是我的手笔,你以为我是怎么坐稳葬魂殿护法的位子……乖把东西吃了,不然我不客气了。”

阿沛还是偏着头,她当然知道葬魂殿护法不会是等闲之辈……她只装作没听见。

李近雪“啧”了一声催她张嘴,“别让我担心。”

——

牵机:“这么频繁操纵厌离,你疯了吗?只怕……”

“只怕什么?说完。”长指拨弄着琴弦,泠泠清音带出主人的闲适从容。

“只怕她活不成。”

琴音忽地一停。方才的从容烟消云散,就连室内的阵阵沉香也变得压人心魄。

隳柔久未开口,玩味地瞟了一眼牵机,满满的恶意,牵机顿首。

活不成吗?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阿沛是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打不碎的,李近雪也是。

就算杀了他们,他也能将他们记上一辈子,又怎么能让人解恨。

说到恨,到底为什么这么恨他们呢?

恨他们打破了他渴盼的美梦?

……

“记得你睡着时说的话吗?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纵然了解隳柔的喜怒无常,但陌生的疯狂让她哑口无言,引得他越发愤怒,“好的很,原来你没……”原来没想起来,可就算没有想起来还是会在熟睡时下意识喃喃那人的名字,无比刺耳罢了,就像她左手被废时那夜,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只要吐出那个名字就又能振作。

隳柔只觉得这些年过去,自己还是个笑话。

还有吗?

太久了,记不得了。

即便李近雪装得再像,他也知道李近雪从未放弃过阿沛,可有卫青在身侧监视,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就是要让李近雪日夜看着自己深爱的人痛苦。

隳柔幽幽叹了口气,语调散漫,“放心吧,我有分寸。”可眼中却划过了伤情的裂痕。

牵机哑口,就算李近雪不再念着阿沛,也止不住他的疯狂。果然红尘即炼狱。

——

“这几日雪化了不少,等你力气回来了我们就下山。”阿沛昏昏然间李近雪在她耳边絮叨了不少话。

两人藏身的雪山就在随州附近,李近雪说下山的第一件事是要去谢府取一宝物。

阿沛心下了然——莫非霏仙图还在谢拂手里。

初春刚来,春寒料峭,她等在街角,俨然一个不起眼的小厮。

日头渐渐高了,阿沛懒洋洋动了动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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