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熬人,路溪睡到日上三竿起来。
常新已经把家里料理好了,不需要他再做什么,起床了只管吃饭就行。
有时候路溪会担心,他在家什么都没干,也帮不上常新什么忙,时间长了常新会不会嫌弃他。
不过见着常新就不会这么想了,真是日子过得太好,总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晌午吃的鸡汤泡饭。
夜里一直煨到现在,掺了两回水,味道没昨晚好泡着饭吃也还行。
除夕夜剩的菜多,放在橱柜里能吃许多天。
路溪把鼎罐里的饭舀出来,倒点鸡汤拌了喂给狗吃。
过年,让它们也吃点好的。
常新坐在廊下磨他的刀箭,外头坠着冰的叶子被风吹得摇晃,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路溪叫他进灶房来磨,他说火烤得慌。
他这么讲路溪没话说了,他想跟常新挨一块儿,哪怕不说话都行。
他受不住外边的冷,还是在火坑边烤火吧。
医书看了大半,许多字不认得。
姚磬说他今年不回娘家,等天晴些就去找他问。
在家待着无聊,路溪挺想去找他说话的。
常新磨完他那些东西跑来粘着路溪。
心里冒出来的那点不得劲儿又被掐灭了,路溪被他粘得烦了打发他去劈柴。
家里没劈的柴就那些,书还没翻两页人又粘过来了。
他这样路溪觉得患得患失的自己像个傻蛋,也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直说:“你在这儿陪着我就行。”
常新听了乐得跟什么似的,“行。”说陪就这么干坐着,也没个事干。
路溪被他盯得看不下书,明明认得的字这会儿又不认识了,瞅着觉得怪异。
又忍了会儿,路溪放下书跟他说话。
“等晴了去镇上买点儿糯米面吧,元宵节煮元宵吃。”
常新说好,路溪问他想吃什么馅的。
“甜的吧,咸的吃着怪得很。”常新长这么大也没吃过几回元宵,王家村那边吃的都是咸馅,有年攒了点钱在镇上买了碗吃。
难得吃一回,自然要吃好的,十文四个肉馅馄饨。
一口下去就不想吃了,咸味儿肉腥味儿全卡在嗓子眼,糯米粉煮熟后黏得很,半天咽不下。
还剩三个,退肯定是退不掉了,十文钱买的他又舍不得给别人,只能捏着鼻子全吃了。
常新说给路溪听,逗得人笑半天,笑完又觉着心疼。
路溪搓着腮帮子说:“那今年给你包个芝麻糖馅儿的,包小一点儿。”
常新坐在小板凳上,心里喜滋滋的,面上却一片委屈。
“还想吃花生馅的。”常新说完才想起好像没有花生馅儿的,又问路溪:“又花生馅儿吗?”
路溪觉得好笑,“你想吃就有。”跟芝麻糖的一样,炒些花生和红糖一起捣碎就行。
常新拉着他的手,把自己的脸贴上去,“溪哥儿,有你真好。”
这话说得直白,路溪听了不好意思的抽回手,在他脑门轻弹了一下。
“净说好话。”
常新被弹得后仰,又凑上去说:“你不喜欢就不说了。”
路溪斜睨他一眼。
不说话。
那就是喜欢的。
常新又拉着他说了好多‘好话’,把人说得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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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着,中间出了两天太阳又下了几天凝。
头天他去找姚磬说话学字,第二天姚磬来找他绣帕子,说他新学了两种纹样约着明天再来呢,结果当天夜里就下凝了。
早晨起来门缝都有冰碴子。
姚磬自然来不了了,路溪就想着做个门帘儿,不然夜里睡着总觉得哪儿漏风。
家里还有之前买的麻布,比这裁了两块比门宽些的,他们不愁衣裳穿,裁得不心疼。
要用棉花做门帘儿路溪是舍不得的,在西厢房拿了些谷草来填。
谷草是跟村里人买的,家里牲畜多怕冬天缺粮。
一块布铺在地上,谷草放在上边铺平再盖上另一块儿布,缝好边让常新在顶上、中间和底下订了木条,这样敞着门透气门帘不会被吹得到处飞。
有了门帘路溪觉得屋里暖和多了,这样了又有常新抱着路溪还是觉得不够。
想明年盘个炕,便随口问常新:“你会盘炕吗?”
“这我还真会。”
路溪身子后仰,看着他满脸不信,常新就稀罕他这些小表情抱着人亲了两口才说:“王家人懒得炕灰也不掏,光指使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