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晚上吃药了吗?”
江予白眼神迷离地摇了摇头,依旧委屈巴巴地瘪着嘴。
“我看你真是要死!”
客厅里一个病得快要死了的,卧室里一个神志不清的。
沈昭然恨不得有孙悟空的三根汗毛,变出一个分身来。
打开手机联系人,没几个能联系的,滑到一半,突然跳出来的那个名字,让沈昭然沉默了,两秒后给那人打了电话。
靳渊来得很快,脱去平日里的西装,穿了件黑色的t恤,他没戴眼镜,要不是那一如既往疏离客气的笑,沈昭然差点没认出来。
“麻烦你了。”
靳渊从沈昭然手里将江予白接过来,对于沈昭然来说,江予白一八几的男人重得要死,但是对于相同身高的靳渊来讲,就轻而易举了。
“我还得上去一趟,他回来的时候没打招呼,把小初吓到了,我得交代一下。”
“好。”
沈昭然动作很快,把黎自初安排好之后就飞速下了楼,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靳渊站在副驾驶门边,见她出来,替她拉开车门,“坐副驾驶吧。”
“不用了,他不舒服,我得照顾他。”
沈昭然掠过靳渊的手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行车途中,靳渊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沈昭然,沈昭然都没察觉,一门心思都在身侧的江予白身上。
他脸颊发烫,浓眉蹙在一起,看起来很难受。
江予白上一次生病是在高考前某天晚上,他拽着沈昭然的手不让走,在江川一中的出租屋里,只有一张小小的床和一张摆满了练习册的书桌,沈昭然本想就着椅子趴在桌子上睡,结果半夜某个人爬起来,把她抱回床上,抱着睡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被沈昭然骂了,还笑嘻嘻去上学。
医院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来过一次的人就不会想来第二次,沈昭然就是那种极度抗拒医院的人,但是许牧野走了之后,她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了。
从前是一条路没人催她她也走,现在是,风推着人走,还要看这个人走不走。
江予白在打点滴,靳渊和沈昭然坐在边上,沈昭然困得头都抬不起来。
“困了的话,要不要去那边的病床上睡一会儿?”
医院的白炽灯照得人很憔悴,沈昭然抬眼去看他,过去很多年,沈昭然也会想,要是没有许牧野,她是不是就会选靳渊了。
可是,没有可是,因为没有许牧野,就没有沈昭然。
“靳渊,谢谢你,真心的。”
沈昭然还是尽力地扯出一个笑。
明白她的意思,靳渊不再好多说什么,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看到眼眶发酸。
两个人能这样长久地坐着,对他来说已经是奢望。
“改天请你吃饭,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
沈昭然扯了扯靳渊的衣角,在他面前摊开手掌,那是他的眼镜。
医院的氛围压抑,半夜总有人在走廊上讲话,好在空调的风还算舒缓,江予白也退烧了,天快亮的时候,沈昭然揉了揉眉心,哈欠还没打出来,就对上那双雾蒙蒙的眼睛。
“有不舒服吗?”
整个夜晚都没开口,声带拉不开,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
江予白定定地望着沈昭然,干涩的嘴唇一上一下,“我想喝水。”
“我去给你倒。”
被窝下的手蠢蠢欲动地伸出来,又被沈昭然按了回去,冷空气顺着缝隙钻进去,冻得他直皱眉。
“不喝了,我想回家。”
江予白声音软软的,但是目光还算清澈,等沈昭然看向他的时候,他就眯着眼睛一脸柔弱的样子。
“还是浑身没力气吗?”
“没力气……”江予白摇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那我再给你办两天住院手续。”
霎那间,江予白噌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被子被甩到地上,俨然精力充沛的样子,哪儿还有刚才那种病怏怏的感觉。
“自己回学校。”
话没说完,沈昭然就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江予白的手搭到沈昭然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力度。
“今天周三,公休,我没课,不能回家吗?”
“不能!”
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待处理的,沈昭然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通宵一整夜,好似灵魂被抽离一般,沈昭然的脚步都有些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