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喜欢他?”
黎自初指尖勾起沈昭然的一缕头发在手里打转。
沈昭然掀开面膜坐直身体。
“喜欢?”
黎自初跪坐在沈昭然旁边,期待地等待她的回答。
感情是很复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沈昭然也开始眷恋江予白的陪伴。
“不喜欢,只是习惯而已。”
她清楚自己的内心,却逃避内心。
“你……还忘不掉许牧野吗?”
“要怎么才算忘掉?你对他的爱不亚于我,你能忘掉吗?”
风也安静,树也安宁,只有心在抖擞。
“不一样啊,他只是对我距离很远的偶像,但对你来说,他是活生生的人啊,是真实爱过恨过的人啊。”
“忘不掉。”
沈昭然垂眸低语,心底的酸涩透过眼睛散发出来。
“所以你才不接受江予白?”
沈昭然沉默了,心却在叫嚣。
她无可辩驳。
她拒绝江予白,多多少少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江予白绝不是替身。
一种莫名的羁绊同时牵住沈昭然和江予白的手,并肩同行的时候,侧头看向身边的人,竟也认定这是后半生。
沈昭然起身将窗帘拉上,冷风吹得她心烦意乱。
“他应该有更明亮的未来,我已经捆绑给执野了,他走得掉,我走不掉。”
“你们可以一起面对啊,你在执着什么?”
“全赛季冠军是许牧野一个人的愿望,是他的遗愿,我不想让任何人插手!”
沈昭然猛地转身,声音放大了几个分贝。
黎自初就那样坐在床边上,眼神陌生地看着她。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卑鄙吗?谁不知道,江予白是为了你才走到现在的。你现在说夺冠是许牧野的愿望,那你把江予白放在哪里?你给他选择了吗?”
选择?!
这是沈昭然最初最想给江予白的。
冥冥之中,自己竟然却成了剥夺江予白选择权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知道?”
“沈昭然,我们都是逃兵,一直在原地踏步。”
黎自初将面膜掀下来扔进了垃圾桶,她俯视着黑黢黢的垃圾桶,薄唇轻启。
“江予白是个值得依赖的人。”
“你又不了解他。”
“你没有否定我,你比我更清楚。”
氛围又安静下来,两个人各怀心事。
“沈昭然,这不公平,至少你得让江予白知道你的过去。”
“没必要。”
“有没有必要你自己清楚。”
“你什么都不知道。”
沈昭然快步走到门口,手刚触上门把手。
“知道什么?知道你在许牧野死后签订了遗体捐赠?还是遇到江予白之后,把遗体捐赠改成了竞业协议?逼自己痛苦地活着!”
“还有什么?知道你因为执野被针对,眼睛差点瞎掉,是江予白学校和家两边跑,照顾了你半年!”
如鲠在喉,沈昭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转身红着眼眶看向黎自初。
“你从哪儿知道的?”
“肖界告诉我的。”
许牧野死后,肖界是沈昭然唯一信任的人,签订遗体捐赠之前,沈昭然把所有的资料证明都打包快递寄给肖界了。
她坐在放满冷水的浴缸里割腕了。
但是当时唐竹郁和肖界在一起,唐竹郁灵敏地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于是两个人快马加鞭赶到沈昭然家里,就看见满是血水的浴缸和面色发白的沈昭然。
再后来,沈昭然遇见了江予白。
那个脏兮兮的少年像个太阳跑着跳着闯进了沈昭然的生活里。
沈昭然跟肖界说,她不会再寻死了,她已经找到目标了。
自欺欺人,何尝不是一种逼自己活下去的方法。
唐竹郁热心,常常关心沈昭然的近况,为了让自己不再消弥,沈昭然也是知无不言,这样一来二去,肖界也什么都知道了。
“那都过去了!黎自初!”
沈昭然声音带着些愠怒和心虚。
“我本不该爱上他的。”
“但是你已经爱上了!我不信他照顾你半年你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黎自初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逼我?”
“我没有时间了,昭昭!”黎自初声音沙哑,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掉下,擦了一遍又一遍,怎么都抹不干。
“什么意思?”
黎自初耸了耸鼻子,红着眼眶看向别处。
“没什么,执野夺冠后我就会回去,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