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白换好衣服站在衣柜旁,沾血的衣服扔在地上。
明晃晃的血迹总让他想起不好的事情。
比如暗巷里的寒风和若有若无的猫叫。
他将衣服拎起来扔进垃圾桶,提着垃圾袋就出了门。
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路边的树被吹得乱晃,江予白拉高衣领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垃圾桶就把垃圾扔了进去。
转身准备去开车的时候,站在路灯下却犹豫了。
苏正阳说得对,他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开车,蒋周背后的人还没找出来,幽灵马上要比赛了,现在无人执掌中馈。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车。
到医院的时候,走廊只有几扇门里面亮着灯,江予白申请了陪护,所以可以留下。
路过楼梯间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
心里莫名的燥热,像有一把火在不断燃烧,即使被掐灭了也依旧燃着星火。
江予白抓了抓头发,推开了楼梯间的门。
地上很干净,没有烟头。
窗户微敞着,生锈的边框卡住了,他尝试推了一下,推不动,于是就那样靠着窗户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
银色的打火机在手里转动了两圈,他低头浅浅地笑。
实在是可笑。
他分明知道自己身上没有烟,但他想抽烟了。
这个东西实在是难戒。
好像人总是这样,不理解身边的人,甚至不理解当初做决定的自己。
月光很亮,照在他的背上,他一半站在阴影里,看起来忧郁又孤僻。
可遇见沈昭然之前的他,连月光都不曾遇见。
病房里,机器规律的响声让人听着心安。
江予白也像青春期的少年一样思考过生命的恒长,比如我们从何而来这样的问题。
他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空病床,还是低头在沈昭然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只是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他发烧时,沈昭然趴在桌子上守着他的时候。
那个姿势,有多难受呢?
他趴在病床上,侧头看着沈昭然,握着她的手,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起身将被子往上拉,盖住了双手才安心趴下。
病床比出租屋里的那张桌子矮。
但也不算舒服。
想着想着,倦意上来,江予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有时候,明知道世上没有奇迹,但心里总会期盼奇迹的发生。
夜里,护士进来查看情况,江予白听到动静坐起来,把查房的护士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躺床上去?夜里怪冷的。”
江予白没说话,摇了摇头。
“真是个奇怪的家属。”
护士在门口小声嘀咕。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照进病房里。
江予白睁开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空气中眨了眨,幻想着,沈昭然能像电视剧里那样,动动手指头。
但是没有。
她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算是知道,什么叫心如死灰了。
过得不如意的时候,人就会开始怀念过去。
但江予白的过去并不算美好,他回忆起,最想死的那天,脑子里在想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想,就是单纯觉得有点儿累。
“沈昭然,你累吗?”
他忽然开口。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江予白目无表情地攥着沈昭然的手。
眼下,除了守着沈昭然醒,他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最坏的情况发生,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门口传来脚步声,江予白猛地回头,透过门上的窗口看见了熟悉的人。
靳渊推门而入,看见沈昭然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的样子,脸上冷静的表情寸寸开始龟裂。
“你是怎么保护她的?”
靳渊大步上前揪住江予白的领子。
江予白眉头紧皱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在想,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资格质问他。
“谁干的?”
“蒋周。”
江予白没发作,他不想多生事端。
沈昭然不喜欢靳渊,他就不怕靳渊把沈昭然拐跑。
但是靳渊对沈昭然有利可图,他没必要为了自己可有可无的私心,去消耗沈昭然的利益。
靳渊垂眸扫过江予白的脸。
夜里护士时常过来查房,江予白没怎么睡好,从沈昭然出事到现在,意识基本没休息过。
江予白的皮肤很好,稍微有点瑕疵都异常明显,此刻他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只是半天时间便憔悴了许多,眼里也满是红血丝。
“我给她升病房。”靳渊掏出手机就准备安排。
江予白站在一旁低垂着头,淡淡开口:“好。”
靳渊的手顿了顿,他想过江予白可能会因为自尊心拒绝他,但他也想好了说服江予白的理由,可他居然同意了。
他倒是真要对面前的这个人刮目相看了。
这是放在许牧野身上绝不可能出现的事。
许牧野生性孤傲,从不服输。
但江予白好像真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唯沈昭然主义者。
所有人都拿江予白和许牧野对比,殊不知,他们根本没有可比性。
而这一点,沈昭然早在几年前就清楚了。
“你这样也照顾不好她,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会安排专业的护工来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