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但什么都做不了才是真的绝望。”
沈昭然的背影瞬间婆娑,像是历经了百年的沧桑。
“她还躺在这里,我都抓不住她。”
对死亡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那天躺在地上的时候,都未曾有的情绪,此刻波涛汹涌。
江予白指尖颤抖了两秒。
“沈昭然,你背后还有很多人,你不能倒。”
看似道德绑架的话,却给了沈昭然一道支柱。
沈昭然往后退了两步,神色坦然地看向靳渊,她嘴唇干涩,脸也有点发红。
“她醒了给我打电话。”
她的声音很轻,像风中的柳絮,一吹就散了。
说完,她扭头看了两眼黎自初,重重地深吸两口气,转身离开,江予白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江予白开车送沈昭然回了家,东西放在入户柜后边,屋子里有一股很久没住人的味道,江予白反应过来时,沈昭然已经走到阳台边上了。
“沈昭然。”他在她身后轻轻地喊她的名字。
沈昭然没动静。
江予白脚步轻盈地朝她靠近。
“江予白,我没力气说话了,我想待会儿。”
沈昭然没回头,她无力地靠在栏杆边上,像是喘不上来气。
“我知道,我陪着你。”
闻言,沈昭然抬头,江予白已然走到身边,他低头刚好对上她的眼神,冷漠无措,像只迷路的小鹿在森林中四处乱窜。
心慌、迷茫,升至半空,在视线碰撞的瞬间,全都消失不见。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沈昭然泪眼朦胧,她低头缓缓靠近江予白,江予白伸手接住她坠落的身体,落在他怀里。
“好痛,江予白,好痛……”
江予白阖眼轻抚沈昭然的后背。
沈昭然不是铁做的,她有一颗温暖炽热跳动的心,但这颗心,历经岁月,千疮百孔。
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沈昭然。”
江予白指尖温柔地揉了揉沈昭然的耳朵,片刻后覆盖上去。
啜泣声停止,沈昭然想要抬头,却被江予白轻轻按在怀里。
视线和听力都被蒙蔽,她的世界安静下来。
“沈昭然……”
江予白的声音像穿越层层迷雾传入沈昭然的耳朵里。
他低头凑到沈昭然的头顶,轻声呢喃。
“别去听,别去看,就当作世界只有你一个。”
她点了点头,额头靠在江予白的怀里,情绪却越发弥漫,渐渐的,平稳的肩膀开始颤抖。
江予白松手,冷峻的眉眼微皱,满目心疼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身体落入床铺,刺骨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进枕头里。
江予白弯腰站在一边,抽了张纸给她擦眼泪。
“睡一觉,睡醒都会好起来的。”
他莞尔一笑,将被子抖开盖在沈昭然的身上。
沈昭然梦里也在流泪,江予白不敢走远,只好坐在一边,看她哭了就给她擦。
他在心里叹气。
沈昭然不是脆弱的人,她比他认识的任何人都要坚强。
所以他一直都在庆幸,好在沈昭然每一个脆弱的瞬间他都在。
太阳即将落幕的时候,沈昭然睡醒了,呆滞的目光望着天花板。
世界依旧一片灰暗,并不会因为睡一觉而好起来。
但人会得到休息。
沈昭然起身下床,穿着拖鞋走到客厅,江予白背对着她坐在沙发那里。
客厅没有开灯,很暗,阳台外泛着微弱的白光,照在江予白的侧脸上。
“怎么不开灯?”
听见微弱的声音,江予白迅速摘下耳机扭头看向房间门口的沈昭然。
“嗷,我一个人,没必要。”
沈昭然没说话,走过去将客厅的灯全都打开,眼睛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猛地闭上。
江予白见状,立刻起身走过去,三两步走到沈昭然面前,他弯腰与她视线平齐。
“眼睛疼吗?去医院。”
话音刚落,沈昭然便皱了皱眉。
江予白愣住,恍然想起,沈昭然不喜欢医院。
“不去也行,那实在是不舒服,就告诉我。”
他轻声哄着沈昭然,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谁更大。
沈昭然点了点头。
“你煮了汤吗?”
江予白眼珠子转了一圈,点了点头。
“排骨藕汤,给你补补,下午等你睡熟了,我才出去买的菜。”
“我想喝点儿。”
江予白浅笑着说道:“本来就是给你熬的。”
沈昭然抬手将头发挽到脑后,“我去换件衣服。”
“好,我去盛汤。”
香味四溢,沈昭然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阳台的门已经关上了,太阳也彻底下了山,满屋子开着亮堂堂的灯,江予白在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