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到现在都不敢完全相信曹操真会变成这样。他手下那么多精兵强将,怎会如此冒失让自己主公变成伤残人士?如果曹操是为攻打徐州做准备,找人当卧底,那他大可派手下人进城啊,怎会以身冒险?
在她做出如何处置眼前曹操的决定前,她打算再试探他几次。也许是奸雄又在使什么奸计呢?
翌日清晨。
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
“当当当!”吵闹的敲锣声如晴天炸雷,窗外的鸟全部惊飞,店里的人吓得滚下床。陈老板、店伙计、月桥等小馆的人,衣服都没完全穿好,披着外披怒气冲冲走向吵闹的源头。
“谁啊?大早上疯了么!?”月桥不知昨晚收留人的事,骂骂咧咧推门进屋。她定睛一看,丁瑶正在床前敲锣,而床上躺着的那名男子依然沉睡,毫无察觉。
陈老板惊讶:“阿瑶……你……你在做甚?”
“当当当!”丁瑶又使劲敲了几下,还把铜锣凑到曹操耳边,待敲锣的回音消失,她放下木锤道:“我怕遇上歹人,想看他是不是真的聋了。”
陈老爷把她拉开,一脸莫名其妙看着她,絮絮叨叨:“你啊,要是害怕就别让他住你隔壁啊,干脆挪到我那里,或者送到城里找个更好的大夫。”
“他不能进城……嗯……是我多虑了,抱歉抱歉,打扰你们睡觉。”丁瑶一手提着铜锣,一手摸着后脑勺,讪讪地鞠躬。
众人一头雾水,骂骂咧咧走开了。毫无悬念的,当日早上她接到很多驿馆客人的投诉。她只能用免费早食作为补偿。
有了这次教训,丁瑶本该死心。可每次看见曹操的脸,她都能想到他对环夫人的那句“乱棍打死”。如此心狠手辣的人,怎能允许自己栽跟头?
曹操身体素质很好,过了两天便下地活动自如。只是因为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他只能在屋里活动,不出门。
这天,丁瑶做好饭,顺路帮忙带给“屋里的病人”。她走上阁楼,迎面看见月桥走来。月桥趁机叫住她,问:“陈老板可有跟你说,还要留他住多久?要么出钱要么出力,他白吃白喝算怎么回事?”
丁瑶说:“我看他之前虽然身上狼狈,但衣服料子不俗,肯定非富即贵。等他身体好了,我就派人散出消息,看他家人回不回来寻找。若是有人上门,何愁没有谢礼。”
“说得也是。”月桥点点头,离开了。
丁瑶看着手中的碗,心中又有一计。她又把饭食端回城下小馆的厨房,将菜肉饭混在一起捣碎,再滴上点颜色深重的酱料,搁在大碗里搅和在一起,那卖相要多难看有多那看,甚至有点恶心了。
如果曹操能看见,这种长得像动物粪便一样东西给他吃,他肯定掀桌子。
丁瑶把碗端到曹操面前,递上筷子,盯着他的脸观察表情。哪怕他面上有一点细微的厌恶,她都能发现。没想到他面不改色吃下食物,淡淡说了声:“多谢。”
她这会才真的相信,曹操看不见。
整整一碗饭下肚,曹操放下筷子,目视前方,对她说:“再次感谢你相救。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劳烦你捎信至许昌城外张家铁匠铺,我的家人会来寻我,到时候对你必有重谢。”
丁瑶还没拿定主意,忽然,月桥在外面敲门,对她暧昧地笑说:“阿瑶,赵将军来看你了。”
赵云来了?可千万别让他知道曹操在这里。
丁瑶在曹操手上写:稍等。然后起身推门而出,离开房间。在她关门离开的瞬间,桌前的曹操嘴角弯了下,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 * * * *
丁瑶走出城下小馆,看见赵云坐在路人乘凉棚下喝茶。虽然是捡漏的草棚,可他端坐在那里宛如一棵青松,十分板正。
天气转热,刚从演武场回来的他额头上出了点薄汗,脸颊有些红。不远处的木桩上拴了一大一小两匹马,丁瑶诧异,心想这回赵将军不会是想送她马吧?
“赵将军。”丁瑶走上前,打招呼,笑了笑说,“将军日理万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赵云看了看她,低声问:“驿馆这几日来什么人了吗?”
“怎么?”丁瑶紧张。
赵云皱眉:“我感觉今日驿馆有点杀气,不似寻常。”
不愧是习武之人,难道他察觉出什么?还是许昌早有眼线,他们把曹操的情况传到徐州了?丁瑶强笑:“将军说得哪里话,我这里住的都是过往商客,平头百姓,哪来的杀气。就算真有心怀不轨之人,有将军虎威在,他们也不敢造次。”
“我的追风很敏感,只要有敌人,它远远就会鸣叫示警。”追风是赵云的马,此时被拴在木桩上,今日的它不住地打响鼻,马蹄在地面来回踩踏,显得焦躁不安。
片刻,赵云主动说:“可能是我想多了。”
丁瑶脸上仍挂着笑。呵呵,你最恨的曹贼,现在就住在小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