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教室最后面的时钟不停走动。
江姜又抱了抱她,低声道,“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坐了三个月的同桌,你才跟我说了第一句话,还记得说的是什么吗?”
宋晚晚拿眼前人的袖子擦眼泪,“记得,我说我也想知道。”
“是的,我也想知道,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我也想知道,熬过了那么多事,有没有走向更好的未来了。”
她愣在原地,忽然间,自己手被江姜握住了,而她看着自己,笑着,温柔的,却平白无故让人想极其相信,“你会的。”
她的眼神像一场春天,瞳孔变成取景框,自己是站在正中间的人。
宋晚晚紧紧抿着唇,笑了出来,她借着这样的理由擦眼泪,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江姜又把袖子递了过来,她愣了愣,随后扑过去紧紧搂着对方,又哭又笑,“真是的…… ”
夜越来越深。
过了会,两人挪了张课桌到窗旁,桌面上还残存着不知名学生留下的破坏。
江姜扶着对方先一步站上去,“等出去后,我们还是假装不认识。”
宋晚晚还蹲在桌子上,这时候也只是垂下脸,“一定要这样吗?”
“嗯,至少等成年了,如果成年了你还是想我,到时候再来找我吧……拜托,我已经为你让步啦,以后的日子要开心点哦。”
瓷白的墙砖像一面湖泊,波光粼粼,她们的缩影被荡成一圈又一圈。
宋晚晚谨遵诺言,出来后没有多说一句话,就当不认识对方。
没有第三个人的夜晚,转角处的瓷砖像梦境里无限循环的铜墙铁壁,昭示着颠沛流离。
夜色茫然。
她还是回头了。
江姜站在拐角处,像看着谁,月色落在身上,宛如梦境。
她笑了,像说了什么话,背着手离开,离开找到的人。
在这样一个看不太清的夜晚,没有灯,四处都是一样的黑。
宋晚晚站在原地,心想,等过完这场冬天,很快就要开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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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我夜盲。”姜泽说得小声,语气却依旧夸张,“皇上,这个任务给我恐怕不好啊。”
结果被江珉一巴掌拍到头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手机了。”他冷哼一声,三个人蹲在墙角,继续研究着战略布局,“蒋洲翻东边这栋楼的,我去把晚会那个厅附近的照片全都看一遍。”
“这段时间,我们几乎打听遍了,都找不到,我倒要看看留档的照片里有没有这个人。”
“陛下,东边离鸡啊鸭啊的好近,我会不会被它们追着拱?”蒋洲摸着脑袋问得迷迷糊糊。
于是得到了同样的一巴掌。
姜泽颇为同情地说道,“那中间好歹隔了道栅栏呢。再说了,原来咱的计划是夜袭宿舍,改成这样不错了。”
“行了,时间紧张。”江珉推着几个人赶紧行动起来,“快走快走,别磨蹭。”
“张俞涛呢?他怎么不用干活?”
“我让他去老师宿舍窗户边盯着了。”
“活鬼现身。”姜泽笑得快倒了,忽然想起来问,“那陈兆呢?”
江珉摇摇头,“不知道。”
走廊确实很暗。
空穴来风的第六感,求证后却变成了现实。
寒风吹到人脸上还是冰冰凉凉的。
“许清柔是有这么说过。”周扬垂着头不敢抬起来,又一次捂住了自己的脸,“但是我真的劝了。”
报告厅前,娇纵明媚的脸。
刻意离开的时间,发消息询问装作看不见。
条条线索在心里指向最明确的答案。
“哥。”周扬没想到自己还能笑出来,嘴角却干涩到发痛,“我真的对不起你。”
“不是对不起我。”陈兆捏紧了手,回避目光的对视,“一直以来,你对不起的人都是她。”
对不起她的人也不止你。
陈兆又一次后悔,自己初中为什么常常缺课,又甘心待在默默无名的位置,满足于偶然碰见的几面。
让情感徘徊在说不明的地方,让黑夜延长难以到白日。
他跑着找了一栋楼,一身汗,路过操场时才忽然发现想找的人就坐在那儿,闻声轻轻抬头看来一眼。
眼眶微红,像哭过。
陈兆心口一涩,故作轻松走上前,一步一步却像拖着铅块,“外面冷,怎么坐在这里。”
“晚上天气好嘛。”她笑笑,双手缩在袖子里,搁置在在膝盖上,开玩笑般打趣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这是很难回答的一个问题。
他也想问问自己。
好像总和理性的选择违背,又总怪自己做的还不够多。
大家又该是什么关系,才要做这些?
才会做这些?
同班的同学,熟悉的旧友,还是喜欢你喜欢到颠三倒四没头脑的傻子。
天色旋转,方方正正找不到出路的眩晕地带。
他坦白,暴露出那一颗跳动的真心,笑着,说得很坦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