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峦矗立白茫茫流云之上,阵风吹过,整片云海簌簌变幻。
悬岛芳草连天,与世隔绝,终日伴着流云古树,彻底与外界断去联系。
断绝的崖壁是一道横跨不过的天堑,画皮心惊胆颤站在崖边,暗自估算,仅靠自身妖力想要离开,简直痴人说梦。
惆怅在眉梢一闪而过,画皮很快释然。
老树的枝桠间倾泄垂下郁葱的藤蔓,编织成结实的藤椅,画皮无所事事坐上去,白皙的双腿晃荡着,出神观望云层中巍峨的山峰。
本以为是报复,谁知竟是座上宾的待遇。
心里地位一旦反转,画皮便喜欢蹬鼻子上脸。
远端晨光微熹处,颀长的身影御剑撞破流云,支离破碎的云彩挂在他身上,腾飞间流连出洁白的拖尾,慢条斯理降落至眼前。
画皮散漫斜倚在花藤上,清袖划落至肘间,露出羊脂玉般的腕子,双臂勾住藤蔓,纤瘦的双腿懒散地来回晃荡。
少女眉如远山含黛,朦胧似水墨晕染,眼尾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似有摄人心魄的媚,轻而易举勾去他人魂魄。
画皮妖真面目示人极具危险性,但在神止面前,却没隐藏的必要。
神止干脆利落收起佩剑,心平气和踱步至画皮跟前,只听见慵懒的一声轻哼:“你究竟要关我到什么时候?”鬓角的花簪随着呼吸轻颤动。
处于这方天地间,神止视线刻意落往他处,然对方撒娇似的话语刚落,神止目光如被吸引般,不受控制放到画皮身上。
画皮美貌明艳而昳丽,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霎时间夺走所有目光。
神止一时之间未回过神。
直到手指无意识掐进掌心,些微的疼痛让他确认并未陷入幻觉,莫名的满足感攀爬上心脏,唇角几不可查翘起微弱的弧度。
她再次...在他面前展露真实面目了。
是又想在他身上获取什么?
控制不住的念头骤然腾升,神止心脏在胸腔重重一滞,后知后觉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神止抿紧唇遏制住内心的苦涩,要将她所有模样深深刻入脑海中。
所有举动画皮尽收眼底,眼底闪过狡黠的色泽,故意启唇挖苦道:“晚上除妖,白日守妖,你可真是两不相误。”
这般玩笑话让他生出荒谬的想法,神止冷不丁问道:“你是在吃醋吗?”
偏执的视线紧盯着画皮,带着不由分说的执念,不肯错过她一分一毫的微表情。
浓黑的双眸如深不见底的深渊,贪婪的要将画皮吞噬殆尽。
画皮不由得惊讶,开始暗自推测道:莫非是他一直在醋,所以想让她也醋一回?
清脆的失笑声传来,画皮坐直了身,心情颇好移开视线,忽视冷若冰霜的神止,继续欣赏远处风景。
失落不可避免出现在心头,神止狠狠闭上眼扼制下去,下一瞬,淬了冰的视线危险朝角落射去,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
陌生的气息出现在悬岛,神止没第一时间拔剑,只觉得心头气血翻涌,妒火蔓延。
青时剑感受到极端的怒意,在腰间发出阵阵嗡鸣。
画皮背对着一切,未曾察觉神止的异样。
角落的生人端着茶水,迈着沉稳的步伐穿过长廊,唇角挂着温和的浅笑,如沐春风朝画皮走来。
神止远远瞧见这一幕,眼神森然,气压极低。
画皮若有所感回眸,漫不经心睨神止一眼,朝着拟成人形的面皮娇嗔道:“好慢。”
那生人剑眉星目,浓黑的桃花眼含着暖暖的笑意,嗓音温润柔软:“久等了。”
握紧青时剑的指节攥得发白,嫉妒的火焰猛然在神止胸腔炸开,如剧毒迸发进五脏六腑,伴随着尖锐的疼痛焚烧他的理智。
一般无二的面容,截然不同的气质,性格天壤之别的双生子站在一起,格外赏心悦目。
落在身体的视线阴冷得如有实质,生人再也无法假装没注意,紧张不安地搓搓手臂,下一瞬,阴暗诡谲的杀意彻底锁定它。
神止一眼看破它的原型,翻腾的嫉妒却在叫嚣着让它消散去。
躲在潮湿黑暗中的毒蛇骤然发难,尖锐的毒牙抵在脆弱的命脉,短暂得到神志的生人,荒谬的心惊胆颤起来。
神止毫无感情紧盯生人,声音掺进凛冬的寒气:“真是闲情逸致。”
画皮勾人的眼眸盛满明晃晃的笑意,施施然道:“我这妖怪惯爱享受,这种小事只能拜托我的本体了。”
彻底忍耐不住生人的存在,神止声音像一把冰刃,森森寒气破开空气抵达画皮耳畔:“这张脸,旁人见过吗?”
画皮懒得撒谎:“自然。”首先想到的就是无忧。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