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扶这时接过话来,镇定地看向萧沥,心中似乎早已有了打算:
“殿下派人去一趟贺将军府吧。”
...
看着齐正神色匆匆地走进屋时,卢桑不知为何胸口突然漏了一瞬,看着齐正来到萧沥面前,回禀道:
“将军府内传出消息,贺夫人死了。”
卢桑当下心中一沉,恍然胸口为何发闷,然意识纷乱间,却始终难将那明媚畅快的女子与冰冷尸骨联系于一处。
萧沥一时间也难以回神,怔愣片刻后,反问道:
“死了?”
饶是见过诸多离奇之事,依旧难掩心中震惊:
“怎会突然死了?”
话落扭头看向卢桑:
“莫不是因迫害你不成,便自尽谢罪?”
卢桑闻言却未应声,素净的面容有些苍白,一双唇几乎看不出颜色。
到底是深闺妇人,想来得知此事一时难以接受,萧沥心中想着,可饶是再不愿相信,这一猜测却并无不合理之处。
谢扶在一旁默默打量着卢桑,见其始终出神地望着案几上那件骑射服,想到什么,谢扶看向一旁的齐正,问道:
“齐都尉可知贺夫人因何身故?”
没想到谢扶会如此问,齐正目光一滞,回头见萧沥亦看向自己,于是将方才所见说了出来:
“贺府仆役称,贺夫人是在厢房内自尽的。”
“吊死的?”
萧沥当下疑惑更甚,不曾想这贺夫人竟如此刚烈,当下心中愈发笃定,其应是因下毒之事败露,方才选择自裁。
然而谢扶这时却注意到另一件事,看向齐正求证:
“齐都尉,是贺府仆役告诉你贺夫人自尽之事?”
“不是”,虽不解谢扶为何如此问,齐正依旧如实说道:
“见贺府大门紧闭,我便离开去了偏门,透过偏门听见贺府内乱作一团,不少人都在议论贺夫人在房中自尽。”
贺夫人之死究竟是自尽还是他杀,眼下虽不可知,可齐正一番话却表明,贺翀并未想要隐瞒其夫人之死。
思及原因,谢扶神情逐渐变得晦暗。
今日遇险,无论原因为何贺翀都难辞咎,那么他便必须得给出一个交代,此时巧合地是贺夫人突然死了,如此一来,贺翀的交代便有了。
果然,屋内静默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殿下,贺将军求见。”
萧沥神色一暗,问道:
“他来做什么?”
“贺将军称他是来负荆请罪的。”
劳什子的负荆请罪,他看是恶人告状才是,只是即便心中不喜,萧沥却依旧得应付,余光瞥了眼出神的卢桑,片刻后向屋外开口:
“让他候着。”
话落后起身,抬脚往屋外而去,在来到谢扶身旁后,低声交待道:
“看好她。”
萧沥离开后,齐正也随之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卢桑与谢扶。
自方才起,谢扶便一直在打量卢桑,只见其一直低垂双眼看向面前案几,始终不曾开口。
缓缓来到卢桑身侧,谢扶盯着面前人看了半晌,低声道:
“公主的伤口好些了吗?”
不过是一个时辰前方才上药,眼下如何能有好转,卢桑明白谢扶是不想她一直沉沦进思绪之中,于是仰头看向身旁,勉强勾出一抹笑来:
“好些了。”
哎。
谢扶无声叹了口气。
本想着寻个旁事能令其不再胡思乱想,可聪明如卢桑,又怎会不知自己之意,眼下见其佯装平静,反倒像是在安慰自己,谢扶胸口有些发慌。
缓缓蹲下身子,目光平地看向卢桑,四目相对之下,谢扶面无表情地说道:
“公主还是别笑了...有些丑。”
没来由的一句话令卢桑微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谢扶是在调侃自己,当下忍不住莞尔。
见卢桑原本白着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血色,谢扶松了口气,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
“公主不必自责。”
卢桑一愣,唇角的笑意僵在脸上,扭头躲开谢扶的目光,视线落在了案几上放着的那件骑射服:
“你怎知我在自责?”
“...公主并不擅长遮掩情绪。”
方才萧沥猜测今日之事乃贺夫人构陷时,卢桑下意识反驳,而后便一直沉默。谢扶知道,卢桑没有怀疑贺夫人,相反,觉得是因自己致使其身故。
“她同我一样,不过是平息两国纷争的「代价」而已,我如何看待她,便是如何看待自己,是以我不愿用恶意揣测她。”
卢桑朱唇轻启,脑中闪过的是不久前与贺夫人在马背上的那起对话,她们都曾因家国而不得不丢掉一些自己,那么在如今仅有的分寸里,她不想退让。
转身看向身旁的谢扶,卢桑目光变得坚定:
“谢扶,我想查清楚。”
“好,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