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柯内莉亚飞身后退,同时踹翻椅子挡在身前。感谢上帝,几百年前的火铳威力远不能与后世相比,椅子卸去了大半力道,失去准头的子弹打碎了神龛上的花瓶。
碎瓷飞溅,水珠落在神像脸上,宛如泪痕。
布鲁顿追逐着柯内莉亚,然而对方身手远比他想像的矫健,接连几枪都打飞了。
他恶向胆边生,调转枪口对准了修利亚。
年轻男人在同伴的枪口下愣住,生死关头竟忘了闪躲。柯内莉亚可比他反应快多了,抓起碎瓷以暗器的手法射出,布鲁顿手腕处多了一道血口,扣下扳机的瞬间枪口歪了。
修利亚脚步踉跄了下,那一枪击中肩头,他第一反应不是疼痛,而是冷。喷涌的鲜血带走了体温,对同伴的失望压过身体的伤痛。他站在那儿忘了躲避,全凭柯内莉亚拉扯着他,在子弹缝隙中闪躲。
幸运的是,弹匣里的子弹并不多,打完后必须换一匣。这给了柯内莉亚机会,她纵身扑过去,坚硬的膝盖骨磕中布鲁顿下巴。男人疼得哇哇大叫,柯内莉亚紧跟着一拳,将他砸飞出去。
布鲁顿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他发誓如果能活着离开这里,一定要将今日所受的屈辱十倍奉还给眼前女人。可惜柯内莉亚不打算给他机会,她揪住布鲁顿头发,令这男人抬起头,沾血的短刀抵住他咽喉,也照出他惨白惊恐的面容。
“我第一次握刀时,我的教官告诉我,杀人者必须要有被杀的觉悟,否则不配手握武器,”她语气尖锐,眼神冰冷,“很遗憾,你虽然拿着刀,但仍旧只是个懦夫。”
话落,她手中短刀也猛地切落,布鲁顿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嚎,就被喉管冒出的鲜血堵塞了声带。
他倒在血泊中抽搐,很快没了声息。柯内莉亚摸出手帕擦净手上血痕,然后她转过头,对上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你们有两个选择,”柯内莉亚肩头流血,却无损于语气的肃杀,“要么,认我为首领,以后听我号令。要么,像他一样死在这里。”
她把鲜血染透的手帕丢在布鲁顿身上,淡淡道:“我不给人第二次机会,现在,选择吧。”
刀锋架在脖子上,任谁都知道如何选择。当科内莉娅走出酒馆时,她已成了守望地下城新一任首领。
不,守望地下城这个名号是否存在尚要打一个问号,以科内莉娅的喜好而言,她是更希望给社团另起名号。
新的首领,新的名号,新的气象。
理所应当。
修利亚没跟她一起回去,直面同伴的死亡不是件轻松的事,他需要仔细想一想。科内莉娅没有勉强,她需要的是意志坚定的战士,不是软弱犹疑的隐患。
“我给你三天时间,想好了,来城堡找我,”她说,“如果三天后不出现,我就当你退出了。”
她把一个布袋丢给修利亚,里头沉甸甸的,装满了金币。
在翡兰宁,这已然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足够三口之家阔绰富裕地过完一辈子。
“我不喜欢欠别人,这是你应得的报酬,”科内莉娅说,“战斗必定伴随着死亡,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身边的同伴。”
“如果连这都接受不了,你还是趁早退出得好。”
柯内莉娅不会说好听话哄人,是出于武人雷厉风行的习惯,也是多年上位,没这个必要。她让修利亚趁早退出,也是真心这么想,如果每次遇到类似的情况,都要她玩命救人,她可没这么多条命浪费。
她独自一人回到城堡——她的新家虽然坐落于贵族区,却是贵族区最萧条的地段,城堡没有名字,还是她搬进来后临时取的。
芙蕾雅堡。
在另一个时空,“芙蕾雅”既是北欧神话中的爱之女神,也是布伦塔尼亚帝国最新研发的核弹头。它曾将布伦塔尼亚的首都从地图上抹去,也一度把算无遗策的鲁路修逼进绝境。
这不是个吉利的名字,但柯内莉娅很喜欢,颠覆大陆的女武神住在以核弹命名的城堡里,这不是再理所当然不过?
可以想见,当柯内莉娅带着一身伤回到芙蕾雅堡时,引发了怎样的轰动。侍女们慌乱地穿行于各个房间,翻箱倒柜地找着伤药。娅塔端来热水,尤菲则围着柯内莉娅团团转:“伤得严重吗?快脱下衣服,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