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伯特的画作名叫《天国的献祭》,据说描绘了神话典籍中,神子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以血肉和灵魂奉为牺牲,恳请诸神宽恕人类罪恶的一幕。
这幅画问世之初一度引发不小的轰动,可惜没过多久,画作丢失,画手也再无人提及。
“我要你帮我把画找出来,”奥伯特重复道,“能做到,我就答应留下。”
柯内莉娅沉吟着:“你知道画在哪吗?”
“知道,”奥伯特说,“我最后一次听说它,是在一场黑市的拍卖会上,有人出价二十盎司黄金把它买了回去。”
柯内莉娅有点惊讶,二十盎司黄金不是个小数目,但也不至于像后世拍卖会那样动辄叫出上千万乃至上亿的天价。
然而现在不是什么太平盛世,战乱频发的动荡年代,所谓的艺术品甚至不如一块面包来得有价值。
什么样的画作能被叫出二十盎司黄金?
什么样的人家能大手笔地一次性付清价码?
“你听说过斯特洛的威斯特家族吗?”
柯内莉娅恍然。
她当然听过威斯特家族,整个亚平宁大陆唯一敢与教皇国叫板的家族。他强硬的底气来源于优势的地理位置,与教皇国相隔一道山脉,天然的屏障削弱了神光的影响力。同时,深水良港促进了海外贸易,本地彪悍的民风又催生出战力不俗的军队。
多重因素造就下,虽然斯洛特城邦肥美的像一块五花三层的猪肉,令教皇家族觊觎不已,可所有人也都知道,威斯特可不是什么温驯的家畜,而是长着獠牙的野猪。
皮糙肉厚又胆大包天,哪怕是神子殉身的十字架也敢上嘴啃一啃。
“买下我的画作的,是威斯特公爵。听说他把画带回家族城堡,作为珍贵的装饰品收藏起来,”奥伯特盯视着柯内莉娅,“你能把它拿回来吗?”
柯内莉娅微微皱眉。
她来到异世一年多,足够将各城邦底细打探清楚。如果说,兰伯特是翡兰宁说一不二的主人,那威斯特就是斯洛特城邦的无冕之王。
威斯特公爵全名塞缪尔·德·威斯特,手段强硬不在利维坦的铁血教皇之下,否则他也不敢倚仗地理与民风之利,拒绝向教皇国称臣,且僵持了整整十年之久。
“我不敢打包票,但是会尽力尝试,”柯内莉娅说,“趁着学校还没建起,我会向斐迪南大人提议,找机会去一趟斯洛特城邦——威斯特和教皇家族的战争临近尾声,形势对他们很不利,我相信,他们很需要翡兰宁的友谊。”
“到时,也许我能找到机会打探那幅画的下落。”
奥伯特有点惊讶,他其实不认为柯内莉娅能做到,也做好被对方搪塞的准备,这样他就能理直气壮地掀桌子走人。
可柯内莉娅虽没有一口应承,却给出一个听上去十分具有可行性的解决方案,可见她不是随口敷衍,是真的把奥伯特的要求听进去了。
“那可是威斯特家族!”他睁大眼,“你真能从他们手上偷回画?”
柯内莉娅偏过头:“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心里有了腹稿,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说服斐迪南,谁知刚一起身,奥伯特也紧绷着脸跟着站起来。
柯内莉娅诧异:“还有事吗?”
奥伯特似乎犹豫了一下:“如果你真打算拜访威斯特公爵,可以带上一个人。”
柯内莉娅:“谁?”
奥伯特:“罗宾汉。”
柯内莉娅:“……”
“我知道他就在这座城市里,我也知道,他一定会找上你,”奥伯特说,“带上他,能帮你免去不少麻烦。”
柯内莉娅确信奥伯特和罗宾汉之间远不止自己设想的那样简单,甚至连罗宾汉这个人身后,都藏着复杂到难以想象的背景。
但她不在乎。
能在这个世道中活下来,甚至拥有不小的势力,哪一个都不单纯。她要将人收归己用,一切只能从相遇后算起。
不过,柯内莉娅还是谢过奥伯特的提醒,顺便试探一句:“如果以后和那小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是否介意?“
奥伯特拧着脖子:“只要他别隔三岔五跑来烦我,我才懒得管他。“
柯内莉娅会意地笑了。
她这一天实在忙得够呛,早上去了兰斯银行和录取办公室,中午造访小旅馆,本想隔一日再登门兰伯特庄园,没想到斐迪南自己派了人召唤她。